陈玄策很少喝酒。
此间世界能入他口的,目前还只有老韩的黄泉醉,以及白羽找他喝酒那天带来的好酒。
现在他手中拎着的半坛,便是和白羽喝酒剩下的。
这酒是真不错,陈玄策本着不浪费,就给收了起来。
今儿正好用上了。
白千峰已经退下,白鹿书院中走出一老儒生,须发皆白,精神烁烁,浩然之气自成,儒家三品,立心境。
“在下白鹿书院周路清,见过天下行走。”老儒生走上前来,拱了拱手。
陈玄策看过去,收起了狂态,右手提坛,轻摇示意。
周路清拱手弯腰,而后坐下。
陈玄策掏出了一个酒碗,给周路清倒了满满一碗。
周路清也不客气,抬碗示意,而后一饮而尽。
喝完,沉吟片刻,而后,声有冷意的问道:“此酒有十年未曾饮过,敢问天下行走,这至孝饮,从何而来?”
陈玄策心中咯噔一下。
面容不变,笑着回道:“佳友所赠,只剩下这半坛了。至于是不是至孝饮,我还真不清楚。”
确实不清楚,京都城那么大,谁知道白羽从哪儿顺的。
至孝?莫不是宰相宋谦家?
“周先生如果喜欢,回头我问问我那朋友,看他还有没有。”
陈玄策憨厚的说道。
然而,周路清却没有给他任何面子,冷声说道:“此酒名至孝,乃是前些日子殒命于妖物之手的至孝宰相宋谦独家所有,此事在座诸位都应该知道吧?”
说罢,环视众人:“酒液清冽不见杂质,酒香醇厚,饮无涩口,正是至孝饮的特征。诸位,在下所说可对?”
前来观礼的众人纷纷点头,之前揶揄老韩的老儒生,更是出声:“六月于宋府一饮,周先生所言非虚。”
见有人应和,老韩就要回怼之际,宋传书摇头,示意他不要开口。
“看陈小子如何破局。”宋传书小声说。
周路清冷视着陈玄策,厉声质问:“镇妖司通报,宋谦死于高原牛妖之手,请天下行走说说,现场有鹰妖逆羽,为何不见镇妖司提及?”
陈玄策眉头微皱,而后展颜一笑:“先说这酒何来,此酒乃是我至交好友,青峰书院严真卿严公子所赠,不知此说法,周先生可否满意?”
周路清能从酒的来路发问,自然是打好了腹稿,朗声道:“好,天下行走说是你至交好友严真卿所赠,今日在场就有青峰书院的先生,现场对下,看严真卿是不是你的至交好友!”
说着,看向了刚刚出声应和的老儒生。
老儒生不得不起身。
现在他心中已经后悔不已,看热闹把自己看进去了,这事儿闹的。
他也不想,实在是那麻杆拿完红泥茶壶等物件之后,连给周路清用的酒碗都是青峰书院独有的东西。
太气人!
“真卿是我侄孙,没听他说有镇妖司天下行走的朋友。”老儒生如实说完之后,直接坐下,态度明显,我只说我知道的,你们的事儿别带上我。
老韩对着陈玄策微微点头,示意这老儒生确实是青峰书院之人。
老儒生坐下之后,悄悄给老韩说:“这事儿和我没关系,我是被逼无奈。”
老韩回头白了他一眼,说道:“多大个人了,看不清场合瞎接话。你说和你没关系就没关系?”
老儒生苦笑不已。
周路清看向陈玄策,等他解释。
心下已经打好了腹稿,今儿这事儿先不说白鹿书院输赢,镇妖司这屎盆子要扣严实了!宋谦之死被镇妖司轻飘飘的化解,白鹿书院很是不满!
动用了宁王府中的二品大妖,风险不可谓不小,收益没达预期,没想到这麻杆送上门来了。
陈玄策目光怪异的看着周路清,清了清嗓子,脸上略有羞红,回道:“刚那位老先生不知也正常,今儿事关重大,我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想来在做诸位心中可能会计较镇妖司行事没规矩。”
一番话说得众人心中暗自点头。
镇妖司重规矩,大家也都是讲究人,干点脏污事儿都在暗处,明面上被人说出来,这是彻底的撕破脸。
想来也是,镇妖司今日所行之事,就没打算给白鹿书院留颜面。
今儿这戏,好看。
就等着陈玄策如何解释了。
“小子年少荒唐,与真卿公子相识于胭脂河的游船上。”陈玄策脸上浮现了娇羞的神色,一旁的张刍狗看的不明所以。
胭脂河听起来和胭脂街有关啊,滚滚红尘炼心之地,怎么这麻杆一副说了什么不堪之言的表情?
陈玄策一副稳了稳心神,强忍不堪的样子看向了青峰书院的老儒生,继而道:“想来真卿公子,也不会将此事讲与长辈听。”
转过头来,看着周路清,笑着问道:“你说是吧?”
围观众人会心而笑,谁还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
青峰书院的老儒生笑的最开心,这事儿他摘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