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陲行军大帐内,司墨再一次放下灯芯剪,给言子卿递上一杯高碎浓茶。
“先生,都三更了,您也该休息了。”
司墨指指对面太子营帐早就熄了的灯火。
“自从到了蒙鞑边陲,战略战术先生定,街巷走访先生去,就连平常军士的训练也都是先生抓,太子殿下就出兵的时候露面讲两句...”
说着司墨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这哪里是圣上给太子的考验,我看是给先生您的考验才对。”
言子卿近日来确实消瘦了不少,白皙的脸上黑眼圈尤为明显。
“夫人给的体力丹丸还有吗?”
司墨赶紧捂住口袋:“先生,临行前夫人再三交代,这补充体力的药不能连续服用,会产生依赖性不说,更会透支身体机能,您本来就因中毒身子虚弱,再这么服用下去肯定会出危险的,到时候我怎么跟夫人交代啊?”
言子卿用扇子敲着司墨的脑壳。
“这也要跟夫人交代,那也要跟夫人交代,你到底是我的人还是夫人的?”
司墨摸摸脑袋:“自然是先生的,可夫人最懂如何对先生好,我当然是要帮着夫人一起,看好先生。”
提起祝南星,言子卿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也不知道她进宫侍疾怎么样了。”
司墨想起前日里收到的信鸽,表情有些为难。
言子卿转转已经僵硬了的脖子问道。
“有什么就说,还能被别人拐跑了不成?”
司墨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先生,您真不愧料事如神,这种事也能猜到?”
言子卿瞬间变了表情,他原本就是开玩笑地随口一说,竟然当真有人敢惦记他的心尖人。
随即眼神一凛:“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我的人也敢碰。”
司墨连忙解释:“其实好像也没有那么严重,就是栀香提到有一次夫人遭到别人陷害,让她去找一个叫云珩的太医院院士,听闻以前是祝大人的学生,那次帮夫人解了围之后,两个人就常有往来...”
言子卿不禁有些担心:“遭人陷害?她一定是没好好听话,惹了宫里那些小肚鸡肠之人。”
司墨帮腔:“夫人向来为人谦逊,从不主动找麻烦,肯定是宫里那些人故意找茬,这些先生以前不是...”
“住口。”言子卿没有让司墨继续说下去:“什么事情能提什么事不能提,你该有分寸。”
司墨意识到自己失言,立刻闭紧了嘴巴。
言子卿向他伸出手去:“药拿来。”
司墨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先生,您...”
言子卿解释:“处理完这些琐事,我才能快些回锦城,回到她身边去。”
他心说祝南星肯定不是瞎搞的人,但以他家夫人机智慧敏又爱帮忙凑热闹的性子,惹人注目而又美不自知,放在任何一个男人眼里都是要命的吸引力。
想当初他自己也是在不知不觉陷进去的,因此决不允许其身边有觊觎之人。
一边是可能会被别人追跑的夫人,一边是身子不堪重负的先生。
司墨两相为难。
正在言子卿打算动手抢时,围帐边角的铃铛作响,有人进到了帐中。
定睛一看,居然是侍卫步凉。
言子卿知道他武功高超且耳力过人,不知此前自己与司墨的对话,被他听去了多少。
“步兄有事?”
步凉向来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他将一包东西扔到言子卿面前的书案上。
“这是异香榴,有助于提神醒脑。”
说罢不等言子卿反应,抬脚就离开了大帐。
司墨看看桌子上的东西,好奇着一边打开一边道:“这步凉侍卫真是人如其名,凉情薄幸,好像多说一个字会要了他的命似的。”
言子卿却摇头苦笑:凉情薄幸不过是因为对某一人一往情深罢了。
看来是时候开展一场清扫烂桃花的运动了。
他正想着,司墨那边已经打开了步凉扔过来装异香榴的袋子。
顿时一股说不清楚的刺鼻味道就散发出来,酸臭无比而且散开得极快,马上整个帐子里都是那种味道,呛得人无法呼吸。
司墨离得最近,当下眼泪就下来了,还是叫言子卿一把拎起,两人同时到了帐外去呼吸新鲜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