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太妃觉得身上尚有气力,原来是这丫头早有准备。
“也罢。”她将袍袖中的一个小布包拿出来,里头都是这种紫色的小花。
“反正没你帮忙,我也拿不到想要的东西,可你要答应我...”
太妃说着,枯瘦的手钳制着祝南星的手腕。
“拿到东西之后,不要继续留在我身边了,明日一早就出宫去。”
祝南星不是故意想驳太妃的意,只是思索着这样做是否合适。
“可是您今日才身体抱恙,我突然离宫不正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吗?”
太妃却已经拿定了主意,固执道:“你若不答应,那我宁愿这个秘密永远烂在肚子里,直到我死。”
祝南星不想任由秘密被埋葬,主要也是因为觉得父亲之死或许与之有关,不得不管,思量再三之后,还是点头同意。
太妃深拧的眉头,到现在才有了些许的放松。
她松开祝南星的手腕,抚着前胸剧烈可咳嗽起来,直到祝南星将一小片尸参放在其口中让她含着,片刻之后,才慢慢停歇下来。
“就算我同意,太后那边能允许我明日一早离开?”祝南星还是觉得不大靠谱。
太妃早就想到解决办法:“这你不必管,先扶我起来。”
祝南星将人从床榻上扶起来,站定时就听太妃又说。
“将这榻子从这里移开少许。”
祝南星瞅瞅这雕花的六尺宽沉香木阔床榻,心想太妃这是拿我当苦力用了吧。
徒手肯定是没戏了,祝南星干脆将一旁的床帏顶杆卸了下来,抵在墙角和床榻之间,用足了吃奶的劲儿,总算让这张床榻挪动了数寸。
太妃见空隙差不多了,让祝南星停下,自己则蹲下身子,探手向里面摸去。
就在繁重的雕花镂空处,似是因为磕碰而掉出来的一个小孔洞,远看并不明显,除非是知道这个位置的人故意去摸,不然绝对会以为只是装饰的一部分。
祝南星眼看着太妃将一个小纸条拿出来,像是拿一件宝物似的掸了掸上面的灰土,而后又慢慢地郑重交给自己。
太妃没有立刻告诉她这是什么。
“你自己打开看吧。”
祝南星接过那张不大的纸条,才展开一个角,见到跃然的第一行字就愣住了,不到片刻就湿了眼眶。
纸条上的字,竟然是她离世父亲,祝庆环的笔迹。
手有着不可控制的颤抖,控制声音不带哭腔已经是她最后的倔强。
“父亲写的药方...为何会在此处?”
太妃问祝南星:“太医院开药时会与各宫一份,再手抄一份备案这件事你知道吧。”
祝南星点头。
太妃指着上面参差不齐的痕迹说:“这原本是留在太医院的一份抄录,几年前的一天,你父亲带着这个残缺药方进宫找我,要我无论如何都将其藏好,不能翻折,也不得向别人透露半个字。”
祝南星仔细看着药方上用到的草药,明明都是些熟悉的名字,可凑在一起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看出了祝南星的情绪,太妃说自己也不知这药方的功用。
“你父亲当年随军征讨南慕,获得一本南毒秘钥,或许上面会有答案。”
祝南星在记忆中搜索良久,却没有一点印象。
按说她已经将大部分南毒秘钥上半册,也就是治病偏方都学了个大概,如果不在其中,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在毒法秘术的下半册。
这是张害人的方子!
太妃不知道祝南星顷刻之间想了这么多,只是顺着自己的思路接着说。
“我自从先帝驾崩搬出瑶华宫,想着这东西就放在这里也好,至少他们目光都盯着我,不会想到方子我竟然没有带在身上。”
祝南星向来懂得抓重点。
“他们是谁?”
“总有一天,他们也会去找你的。”太妃笑了,三分凄苦外加七分自嘲。
祝南星不知道太妃为什么想通了:“您将这件事告诉我,就是为了让我同意离开皇宫?”
“你得罪了郁贵妃,若是继续留在宫里只怕会死得更快。但若是离开皇宫,在此之前有我做挡箭牌,你还可以查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太妃将目光自面前平铺开去,明明屋子只有方寸之地,她却好像一下看出了很远。
“外面的人都削尖了脑袋往宫里钻,可宫里的人何尝不向往外面的世界呢。”
太妃按下祝南星的手:“或许我不该因为怕付出代价,而埋没一些更肮脏的勾当,至于是福是祸今后,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祝南星记得父亲告诉太妃让其不可翻折,于是从随身的药包里,找出一个小竹筒收藏。
紧接着将床榻恢复原样,才又扶太妃靠在床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