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姨娘想息事宁人,赶紧把银子给产婆,将她打发走,免得惹出别的事情来。同时忍不住看了云舒一眼。
这臭丫头好命,选个秀竟飞上枝头麻雀翻身了。以前她在府里何曾敢跟凌柱叫板?何曾敢大声说话?
不仅仅是胆子变大了,连心眼都变多了。
妇人生产,遇到难产时,保大保小二选一是极其正常的事。保小,几乎是所有人的共识。从来没听说过哪家的男人会放弃孩子选择产妇。
凌柱选择保小,实在没什么好怀疑的。
没想到云舒这丫头才出阁几个月,回来不仅仅胆大到敢进产房、敢跟她老子叫板、敢在第一时间阻挠产婆弃产妇取孩子,还敢一口喊出“酬金四十倍,两千两”的天价。就只是
为了保住额娘的性命,竟能这么霍的出去!
方才云舒和凌柱硬杠时说的几句话意有所指。凌柱这糊涂蛋没听明白,她全听明白了。
以前是她小瞧了云舒。此刻赶紧把产婆打发走要紧。
思及此,冯姨娘又微笑着低声劝凌柱:“云格格如今是四爷身边的人,嫁进皇家,耳濡目染间不知道又涨了多少见识呢。格格承诺给产婆的四十倍酬金,虽是擅自做主,但既保住了太太又保住了龙凤胎,妾身觉得实在英明至极。”
冯姨娘一副温柔解语花的姿态,继续道:“养出了这么有胆识的女儿,老爷您该高兴才是。且产婆确实有功。咱们庄子今年进账不错,老爷您便把银子给产婆吧。全当结个善缘,也算是为咱们太太还有刚降生的二少爷、二姑娘积福了。”
听到“四爷”、“皇家”这等字眼,凌柱的怒火总算降了些。又听冯姨娘说今年庄子收成好进账多,心底松动了些,觉得要给产婆多付很多倍酬金也不是很难接受了。
但两千两还是太多。
他一年到头的俸禄才几百两而已,云舒这败家闺女一口气给他许出去两千两实在不是身为人女该干的事儿。
偏他还不能把云舒许诺给产婆的酬金安到云舒身上,让云舒自己付。
一来,他知道云舒肯定没有这么多银子。先前云舒出阁,他置办的嫁妆统共也不过一千两银子,左不过就是一些物件、衣裳首饰、几十亩田地、田地上管庄子的两户家生奴仆、一间位置很一般的铺子。至于瓜尔佳氏有没有另外给云舒置办嫁妆他不知道,但即便有肯定也不会太多。
二来,自己老婆生孩子,他如果把产婆的酬金安到云舒这个女儿的身上,传出去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除非他能强行安到云舒身上,还能让她乖乖闭嘴不乱说。但是,这死丫头翅膀硬了,肯定不会乖乖听话。
他在京城好歹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得顾着脸面和名声。
败家闺女许诺的酬金,只能他付。
“别人家的女儿生下来都是报父母恩情的,你呢?”凌柱瞪了云舒一眼,低声斥责:“你自小体弱,三天两头闹冷病,比别人家的姑娘多花了多少药钱且不说,今儿个又给我惹这么一出!整个一败家女!”
斥责了云舒,凌柱磨着和产婆杀杀价。两千两实在太多,给个一千两,甚至五百两应该就能堵住这老婆子的嘴了。
哪怕五百两也不少了!相当于他一年的俸禄了!
正思量着如何开口呢,就瞧云舒眼神幽幽,不咸不淡地冲冯姨娘说了一句话。
云舒幽幽地看着冯姨娘,眼神似笑非笑:“真没想到冯姨娘持家如此有道。今年大旱,庄子竟还丰收了?”
云舒说着又看向凌柱:“恭喜阿玛,照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您从户部借的银子就能还上了。”
一句话提醒了凌柱。
今年大旱,庄子进项怎么可能好!还有他这些年从户部借银子,多年来只借不还,算起来至少得借了七八千两了。
哪有银子给这产婆多付酬金?!
凌柱觉得今儿个他的脸面和银子都保不住了。
怎么办?
和冯姨娘先去一旁好好商议一下对策?
不,不成。
这想法一冒出来,凌柱就直接否定了。冯姨娘这蠢货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明知府里没什么钱了,刚才竟然劝着他给产婆当真付了两千两。
忽然之间,福灵心至一般,凌柱看了云舒一眼。觉得云舒出嫁后变聪明了许多,也大胆了许多。
两千两的败家承诺是她许的,不若把她叫到一旁,问问这死丫头有没有什么对策。
“你跟我过来。”凌柱冷着脸对云舒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