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砒霜这种剧毒物,平常百姓根本无从购入。即便能买到,那剂量也是相当小的。然而这个所谓的奴仆杂役,却随随便便就能拿到如此大剂量的砒霜,是绝对有猫腻的。
“辅仁兄认为是李进阮为了封口才杀了顾祝同吗?”
“不排除······但我觉得没那么简单······只是······”
“只是现在根本没有证据对吗?”
我知道陈济棠在顾虑什么。
说白了,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我们构建在一个拟定的前提条件下推理的,而这个结果并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可以直接指向李进阮。
“没错······暗杀朝廷命官······这又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我们能找到线索乘机扳倒李进阮······”
“辅仁可是忘了?我们是有证据的。”
就在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杜宪安突然开了口。他说话虽然儒雅轻柔,但却暗里透着坚毅。
“什么证据?”这次是我按耐不住先开了口。
“公子和辅仁再想想,我们手里现在还有一个人······”
“你的意思是······黄之?”
“正是。”杜宪安点了点头,“如果公子和辅仁真想借此机会扳倒李进阮,那么黄之便是重中之重的。毕竟李进阮此人心思算是缜密,想要在短时间内挖出他遗漏疏忽的细节实在有些难。”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严刑逼供?”我皱了皱眉问道。
在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锦衣卫的诏狱来。那是各种酷刑什么都有,哪怕就遭一项那也是半条命得搭在里面。
没想到这个年轻的书生如此蛇蝎心肠······
我暗自吞了吞口水,庆幸这样的狠人是陈济棠的朋友。
“如果公子和辅仁真要借此机会直击要害,那唯有此一路可走。但是如此行事必然会落下话柄,一旦行事不够缜密走漏了风声,便绝对会被反将一军。故此,这只能算是下策。”
“那上策当如何?”
陈济棠点了点头。他其实也清楚,如果在这个时间点把李进阮逼急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说到这里,我已经大致能猜到杜宪安想要说什么了。
“先欲取之,必先予之。我想杜兄是有这层考虑对吗?”
“然。”杜宪安看向我的眼神有些赞许的意味在其中。
“二郎和杜兄是想效仿那段规和韩康子故事?”
【智伯好利而愎,不与,将伐我;不如与之。彼狃于得地,必请于佗人;佗人不与,必向之以兵。然则我得免于患而待事之变矣。】
这点我此前和老爹也讨教过。
欲要毁掉一个人,就要让他陷入癫狂。
此时的李进阮在江州算得上权势颇盛,如果贸然动他,不但有可能打草惊蛇,还有可能在张燧那里落下话柄。
但如果我们在明面上不动声色,如此这般李进阮就必然会放松警惕。
此前贪墨没有被制裁,引发兵变也没有被处罚,此时又杀了朝廷命官却依旧可以置身度外。
一而再再而三,会潜移默化地麻痹李进阮的心理防线。一个人无论如何心机,也终究敌不过自大狂妄。如此躲过多次处罚的李进阮,或许会因为侥幸等心理,而开始放松戒备和警惕,将他的手脚渐渐放大不再去严查细枝末节。
只要李进阮放松了警惕露出了马脚,便可以乘势出击,一击毙命。
而理由,并不会是贪墨也不会是草菅人命。
而是——通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