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南出逃之后,汤敬与其母亲即兄长一路向东而走。
起初他们还算顺利,靠着临走前带着的一些盘缠干粮周旋了两个月左右。白天就启程赶路,晚间就去寺庙道观这些地方将就一晚,再不济露宿野外,但好歹能有个地方歇脚。
可是好景不长,随着杨秀对于周边的控制愈发稳固,战火横飞,百姓多流离失所,一时间就连原本还算太平的周边郡县也都相继沦陷。
杨秀所领的叛军中大多都是凉人,本身对齐的归属感就不强,其中也有很多军士的家人或战友死于与齐军的交战中。所以,一旦杨秀的军队攻入城池,迎接而来的就是大肆的烧杀抢掠。
所以,不得已之下,汤敬三人只好和其余逃难的百姓一起转而向北。
北上的路并不好走,因为天气地形等等原因,很多难民在半路上就劳累而死。不仅如此,沿途的地方官府都不愿意接纳如此庞大规模的难民。对于官府来说,朝廷的赋税严苛,再加上这几年的作物收成并不算好,本地的压力就已经足够大,又怎么能给予难民任何帮助?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继续向东北方向漫无目的地逃难,一共经历了数月之久。
在这段时间内,老爹已经走马上任,对于杨秀的势力造成了巨大的打击。几番交锋下来,杨秀节节败退,原先占据的城池大部已经被齐军收复,只好龟缩在安南固守。
此时是建武十六年的春天。
而汤敬的兄长,就是在此之后的秋天死于流匪的刀下。
至于这帮流匪,其众约数千人,首领名为薛钏,在那之后不久就归顺于杨秀麾下。
薛钏此人,原先为地方县官,仰仗着其与县令的亲戚关系而飞扬跋扈,因其手段狠辣而在当地颇具恶名。据说当地百姓教训小孩子的时候,都会用薛钏的名字恐吓他们。
后来薛钏的顶头上司因为贪墨而被免职,因此一时就失了势。更为重要的是,朝廷新任命的县令是个不折不扣的铁腕清官,所以上任之后便着手整治薛钏等人。不得已之下,薛钏只好伙同其党羽杀了新的县令,可是因为行事过急而走漏了消息,不得已之下只好逃遁于野外落草为寇。
如此经过几年的发展,薛钏手下汇集了数千人,其中大多都是朝廷命犯,或是穷凶极恶的匪盗。
后来到了建武十六年秋,薛钏被陈昇遣军击溃。无奈之下,薛钏只好收拢残部向西南逃窜,最后归顺于杨秀。
事情到这里远远没有结束。
薛钏此人本身行事狠辣,野心极大,绝不会久居于人下。更要命的是,杨秀也是个自命不凡的主。因此二人在共事一段时间之后,便爆发了激烈的矛盾。
值得一提的是,杨秀此人心胸狭隘且抠门小气,即便手下的将领有所斩获,他也只是象征性地给点名头上的赏赐,至于钱财之类的,通常都是意思意思给点零碎。这也就是为什么杨秀的军队一旦攻破了一座城池,将领军士便会大肆劫掠。
因为这种原因,即便军中凉人旧将,对杨秀此人也颇为不满。
更为要命的是,杨秀还好色至极,甚至与手下副官的小妾通奸。后来,在一次宴会之上,杨秀还对薛钏的侍女做出轻薄之举。这一下便彻底惹恼了薛钏即其余众人。
于是薛钏重操旧业,伙同其余众将杀了杨秀。后来,薛钏便被拥立为新主,接管了安南叛军,继续盘踞一隅。
恰巧这段时间,突厥对于大齐边境的骚扰不断,双方的摩擦越发不可收拾,薛钏才得到了喘息。
“公子。”
就在我满脑子都在想老爹刚才跟我说的情报时,少年们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
来者是汤敬和康季。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原本还有些消瘦的汤敬已经肉眼可见地壮实了一圈。
这几天闲暇的时候,我也常带着汤敬和康季四处游走,毕竟年岁相仿,彼此之间相处多了也就没有什么隔阂。
我也特意“考察”过汤敬的武艺如何。真如他所说,他确实和他父亲习得了很多军中搏杀之术,对于各类兵器也都驾轻就熟。不仅如此,汤敬的骑术也相当不错,故此我也特意将一匹“我”此前不常骑的良马赠予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