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到了初中
“这点事都干不好,你一边去吧。”
男孩离开了厨房,叹了口气,所以说嘛,他最讨厌的事就是过生日了,那是他一年里最倒霉的一天,无论什么事都会出问题,就像是被生命所厌恶一样,所以每一次的生日他都是小心翼翼地去过,就想像平常一样过去,可是………………
“生日就要吃点儿好的。”
母亲的声音再次从耳边传来,男孩叹了口气,摇着头离开了。
可意外发生了,不过也在意料之中,男孩接受着母亲那所谓的说教,他想哭,他不想再忍下去了,为了不让爆发升级,因为他一旦哭了出来………………
“你哭啥类,你有啥好哭嘞。”
耳边再次传来熟悉的声音,他………………又忍住了。
…………………
男孩到了高中
这可真是过了好久好久,他的家人性子变得温和了些,而男孩也变了,男孩彻底失去了心,眼里的光也消失了。
他变得麻木了,可他就是凭借这难得的麻木走过了困难,没有伤心也不会害怕,他和别人之间好像有了一层隔膜,将他与世界切断,冷啊,真的好冷啊,在狭小的空间里蜷缩着身子,独自守护着那仅有的温度。
他很喜欢在自己的房间中待着,那是一间没有窗的屋子,是他灵魂的休憩地,可不知何时,房间被凿破了一角,任灯光粗暴地宣判他的弱小,他发现自己好像并不是变得麻木了。
“平凡者的破碎,泄露的是最纯最美的人性。”
…………………
轰隆隆
打雷的声音惊醒了孟屿,他睁开眼,伸出手摸着自己的额头。
‘做噩梦了啊。’
窗外的凉风传来,略有一丝急躁,要下雨了啊,孟屿转头看向窗外,思绪发散,那是他的过去,自那以后,讨厌的东西,喜欢的东西,未来会是什么样,对他而言都毫无关系。
‘胡桃应该不会来了吧。’
虽然他的心中不觉得胡桃会来,可他还是穿上衣服,拿起一把伞走出了门,他把门合紧,让渐渐消失的瞳孔缓缓变亮。
他走到不远处的一处屋檐,倚靠着墙壁,半阖着眼,渐渐地,天下起了瓢泼大雨,孟屿微微睁眼,内心沉吟道。
‘好大的雨啊,她应该不会来了吧。’
他摇了摇头,等到再次抬眼望去时,突然发现胡桃正现在他的房间门前,大雨落在胡桃的身上,但她好像没有在意。
‘孟屿…………’
胡桃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敲门,可她顿了一下,小手张开,按在门上,最后放下,缥缈的人影在这诺大的烟雨中显得格外落寞,胡桃呆在那里,看了看自己的手,眼泪不争气般的流了下来,雨水混杂着泪水,她闭上眼睛想要转身离去。
………雨停了
一缕思绪出现在胡桃的心中,她睁开眼睛抬头看去,是伞的边缘,她转过身,孟屿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胡桃…………你没事吧。”
‘孟屿…………你实在,实在是太坏了!’
温柔的声音传进了胡桃的耳中,胡桃看着孟屿,眼泪再也止不住,她扑进了孟屿的怀里,哗哗的雨声中,阵阵的呜咽是如此的清晰。
“孟屿,孟屿!我…………”
……………
已而夕阳在山,璃月港中的人流走过各自的必经之路,或是归家之人,或是奔波之人,或是闲来漫步之人,而往生堂中,胡深坐在桌前,观阅着堂中事物,身旁的床上躺着熟睡的胡桃,被子被她踢到一旁。
‘这样就可以了,最近收入不错,又有人给自己订了几副棺材,棺材好啊,棺材棺材,升官发财。’
“啧,要不我现在也准备一副?对了,还有老孟,也送他一副。”
决定好的胡深靠在太师椅上,眼神微眯。
‘世界创造了一切,同时给予这一切以不同形式、形态而延续发展的生命。世界万物的生命都来之不易,然而,我们人类却以一种特殊的形式来说明生命的可贵。’
‘棺材好啊,就是一件集中了艺术的宝贝,碑厅鹤鹿,仙鹤,青松,柏树,青青草地,石阶路径,古琴,古画,梅兰菊竹,桃榴寿果,真是想不通某些人,到底哪儿来的那么多忌讳。’
胡深在心里发完牢骚,转头看着胡桃。
胡深:………………
胡深起身走到床边,帮胡桃盖好被子,然而他刚盖好,胡桃就把被子踢飞了。
胡深:………………
胡深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胡深摸着胡桃的头无奈地说道:“唉,净遗传你爹的,就不知道跟你妈学学。”
胡深摇摇头,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继续说:“可不能只学你爹,那个兔崽子…………算了。”
胡深坐在太师椅上,半阖着眼,脑海中似乎出现了当年的话语,他迷糊着,没有睁眼,突然,他睁开眼睛站起来,发现身后正站着两个…………人?
“嘿嘿,爸,我好像…………死了啊。”
站在胡深身前的正是他的儿媳妇和儿子,诗流和胡光,而此时胡光正挠着自己的头,用着歉意的语气说着,胡深的心变得冰凉。
“喂!你在干什么,死者就该去该待的地方,亏你还是往生堂第76代堂主,怎么能待在这里!”
闻言,胡光的神色变得低沉,和诗流用着祈求的目光看着胡深。
“我们…………还想再看一眼孟叔叔,再看一眼儿媳妇,再看一眼爸,再看一眼…………胡桃,人啊…………怎么可能不留遗憾地离开呢,你说对吧…………爸,啧,仔细想想,我还真是自私呢。”
胡深愣在那里。
“去吧。”
胡光的脸上再次浮现笑容,他对胡深说道:“嘿嘿,谢了,爸。”
两人越过胡深,看着床上熟睡的胡桃,两人用着颤抖的手伸向胡桃,没有感觉呢…………两只手顿了一下,轻轻抚摸着胡桃的脸颊,诗流禁闭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此时此刻,无声便是最好的慰藉。
片刻过后,胡光来到胡深的身边,对着胡深说:“爸,以后…………胡桃就要交给你来照顾了。”
“你不说也会有人照顾她的,还有…………尸首呢。”
胡深用着平淡的语气说着,可唯独在询问这件事时,他的声音却是不自觉地变得颤抖。
“嗨呀,放心吧,绝对找不到了,唉,仔细想想,身为往生堂的人,竟然连一场完整的葬礼都没,不过…………爸,能再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先说。”
“如果有一天,胡桃也像我一样不愿意去当往生堂的堂主,还请爸不要去阻拦她。”
“她可不会像你一样自私。”
说到这里,胡光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
“是,这很自私,对于璃月港,可是…………对于我们呢,我们那原本的路。”
“………………”
沉默在此刻弥漫开来了,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还是胡深率先打破了沉默。
“…………反正到时候我都死了不知道多久了,还有谁管的住她呢。”
胡光的脸上出现了笑容,而这时诗流也来到了胡光的身边,两人对视一眼,向胡深拜别,离开。
胡深看着离去的两人,心中有着一种复杂的感情。
‘我在害怕啊,呵,是啊,我在害怕啊,没想到啊,整天嚷嚷着生死看淡的我…………才是最怕死的那一个啊。’
胡深远远地望着两人,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璃月的万家灯火中,他才失魂落魄地回到胡桃的身边,他伸手抚摸着胡桃的头,嚷嚷道。
“胡桃啊,如果有机会的话,就不要局限在这璃月港了,属于往生堂的契约,也是时候结束了。”
又是不知道过了多久,胡深离开了,就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刻,床上胡桃的眼眸微微颤动,一粒粒的泪珠从她的眼中流出,她早就醒了,在她的父母踏入房间的那一刻…………她就醒了。
……………
孟屿的怀中抱着胡桃,而胡桃抬头看着孟屿,终于说出了那句话。
“孟屿!我的爸爸妈妈死了,他们死了啊!”
胡桃痛哭着,孟屿也开始愣神,胡叔叔他们死了,他们死了,在璃月港中,能够记住他的为数不多的人死了,眼泪从他的眼中流出,他紧紧地抱着胡桃,用着哭腔说道。
“没事的,我还在,我们都还在,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孟屿抱着胡桃,安慰着她…………以及自己,对他而言安慰与哭泣是孟屿会做的事,可对他而言,心中传来的异样的,熟悉的,令人痛苦的感受使他不能理解。
寂静的屋子里,唯有哭声在回荡,两颗同样不安的心脏…………碰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