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豫北反应过来，接了嘴，“你还不够肆意妄为吗？难道要整个太师府都被你赔进去，你才满意？”

“你有本事便继续打我，”凌暮歌不偏不倚，直直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最好打死我。”

凌暮歌没有抹药，两日前的巴掌印此刻依稀可见。

凌豫北盯着她的脸，想看出这是她的真心话，亦或只是掩饰之词，却怎么也看不出。

“父亲，三妹不懂事，说话冲了些，您别和她计较。”凌云妗并不知道那日祠堂里发生的事情，但是凌豫北打了凌暮歌，这确凿无疑。

“不懂事？不懂事就可以把整个太师府赔进去吗？”凌豫北面上愈发生气，心中却对凌云妗说话的本事惊讶如斯。

凌云妗面色焦急，“三妹，快赔个不是，这事就过去了。”

凌暮歌勾起嘴角，“我和祖母一样，不想再看见那个女人，父亲若想留她，最好……”

“别让我看见她。”

说罢，凌暮歌行了一礼，匆匆离开。

“你！”凌豫北是真的生气了，心中也染上些许酸涩，看向凌云妗，“这、这还是我的女儿吗？”

“三小姐……似乎封上县主后，行事便愈发没有章法了，”王氏还要说什么，被凌云妗一个眼神制止，化作一声叹息，“老爷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只是三妹这般坚决，安置姨娘在附近，想来是行不通了。”凌云妗说着，又解释自己的看法，“顾府长女已经邀她数次，从乐坊到出城去了南山小住，兴许还会去更远。”

“的确。”凌豫北迟疑着，“附近的确送不得，南境也是万万不行。”

“你们说，泸州如何？”

凌云妗也看出来，他心中早有安排。

“泸州会不会……有些远……”凌云妗故作迟疑。

凌豫北叹息一声，好似万般不愿，“就是远，才能平息母亲和那个逆女的怒气。”

“能两全其美固然好……”凌云妗说着，还是将担忧悉数说出来，“泸州附近就是金陵，那是三妹外祖家所在，柳姨娘过去，会否受到为难……”

“不会，”凌豫北没有犹豫，“杨家以不偏不倚为立身之根本，不会因此等事情故意为难。”

若真仗势欺人，王氏怎会如此轻松被立抬为平妻。

“是，父亲想的周到。”

凌豫北见商量好了，便去安排柳丝丝的事宜。

……

夜色已深，清泠推开了凌暮歌的房门。

“送走了？”凌暮歌头也不抬，低头看着医书。

“奴婢看着她出城，方才回来，你的话都已经叮嘱了。阁主也沿路安排了人护送，小姐可以放心。”

“好，下去吧。”

等柳丝丝去了泸州，有外祖父和舅舅护着她，想来不会受迫害。

“是。”清泠离开前，目光无意间划过幽暗的角落。

“看来她在院子里待久了，武功不退反增。”慕清亭在一旁坐了下来。

“她很勤奋。”凌暮歌依旧没有抬头。

凌暮歌却没有丝毫要询问他的意思。

没有疑问吗？

“你那四妹给了我一袋银子。”慕清亭将钱袋放到了桌上，“让我这几日在家里等消息。”

“煜王对凌云歆也起了疑心。”凌暮歌说着，抬手翻了一页书。

慕清亭盯着凌暮歌片刻，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阁主希望我问什么？”

慕清亭莫名有些烦躁，这种不受他控制的感觉，非常不好。

“你应该有很多想问的。”

例如子亭的身份。

“温墨泽上山了。”

“是。”慕清亭没想到，她知道得这样快。

“这是我答应你的没能看住他，是我食言。”到嘴边的茶杯放回了桌上，慕清亭正色起来。

“他救了笙儿，也算是笙儿欠他的，”凌暮歌看向慕清亭的眼睛，“笙儿请我替她向温世子赔罪，并送上谢礼。”

盯着凌暮歌淡漠的黑眸，慕清亭没有看出异样。似乎这只是一桩小事。

只是，若真是一件小事，那丫鬟带来的口信，绝不是一个“求”字。

“你要谢他，去便是。”慕清亭恢复一贯的轻松，漫不经心喝着茶，“小丫头，你为何这么担心温世子上山？”

“因为想要试探。”凌暮歌早已想好说辞，此刻合上了书本，支着头看他，眸中染上些许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