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幽深,深檐高耸的屋脊上悄悄伏下一个暗影。
戚昭手按青瓦,朝下瞄了一眼。
确认四周再无他人,才以不合身的矫健英姿飞身跃下,就地一个翻滚,卸掉了冲力,悄默默的进房,把夜行衣给换了,塞入床下的暗格之中。
“还好跑的快,贺遂这男的,有够碍事……”
戚昭拧着眉毛,面色不渝。
她一整个夜行计划都被意外破坏,为了避免身份暴露,不得不绕了一大圈才能回来。
探查厨房之事,也只能推迟一两日,以防贺遂蹲守。
捏了捏纵然瘦了一圈,还是肉肉的小肚子,戚昭叹了口气。还好最近她瘦了不少,为了行动方便,里面又用裹布勒紧,显出几分曲线,光凭背影,贺遂不该认得出是她吧?
打了这些日的交道,戚昭清楚,即使证据不足,贺遂必然会怀疑到自己身上,明日少不得有风波。
但只要自己稳坐钓鱼台,贺遂也奈何不得她。
戚昭掀开被窝,躺进温柔乡,想着往后的计划,神思逐渐淡去。
……
“小姐,姑爷来了!”
隔日一早,山芙的声音便从门外传了过来。
戚昭半梦半醒,一听贺遂两个字,不耐烦挥手道,“不见,撵出去!”
不知山芙是否听令,耳边顿时清净下来。
但周遭的温度却在无形之中降低。
正翻过身,蒙头大睡的戚昭猛然睁开眼——习武的敏锐直觉,让她有一种如芒在背的被注视感!
“谁!”
她翻身而起,冷声喝问。
待得目光扫去,却见床边无声伫立一道清俊的长影,正负手垂眉看向这边,一片寒意凝在眼底,冷肃幽深。
谪仙似的颜值太能打,饶是戚昭也不得不恍神了一瞬间。
不怪她禁不住美色诱惑,实乃食色性也……
她缓了缓语气,明知故问,“你来做什么?山芙呢?”
山芙已知她和贺遂貌不合神也离,即使贺遂名义上是男主人,他到永宁居,山芙也不可能不通报她。
“打发出去了。”
贺遂淡淡道,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语气听不出喜怒来,“家里昨晚似有贼人潜入,你睡得可好?”
“哦?可曾丢了什么东西?”
戚昭微微眯起眼,“你在外负责商铺,家中之事不用烦心,我自会查清此事。”
话音刚落,贺遂骤然踏前一步,高大身影压迫性地逼近,整个覆盖住了戚昭,好似将她罩在了身下。
男人一双眼背着光,深如幽谭,冷冷地问。
“——你昨夜子时去了哪里。”
两人对视,针锋相对。
戚昭在他的阴影下,目光却愈发明亮。她嘴角含笑,几乎是有几分嘲讽的意味了。
“贺遂,想和离,我大可以成全你!又是遭贼又是夜行,你想得到什么答案,怎地,打算贼喊捉贼,诬赖我戚昭偷人啊?”
贺遂眉梢一动,还未说话——
这边的戚昭已然起身,满脸写的都是坦荡磊落,直接迎了上去,气势一点也不落下风。
半是试探,半是认真,戚昭把话撂下。
“和离可以,给你一笔和离费,随便你去哪里。但三个孩子都是戚家血脉,你一个也不能带走。”
如果能花一笔钱就把这个招麻烦的男人踢出门去,戚昭当然是千肯万肯,做梦都要笑醒。
贺遂脸色一沉,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变了。好似正在撕下羊皮的豺狼,就要择人而噬。而暗暗积蓄力量的戚昭,正在等待他露出真面目的一刻。
“你……”
贺遂目光一凝,好像才看到什么,微微怔了一下,可怖的冷意却飞快消散。
他深深看了戚昭一眼,看的戚昭莫名其妙,不甘心功亏一篑,又道。
“你想好没有?”
贺遂听如未闻,转身就走,一抹冷香幽幽擦过了戚昭的鼻尖。
直到门口,贺遂方才停了一下。
“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说罢,长腿一迈,走了。
戚昭,“……?”
她低头一看,不知何时,棉布缠的裹胸松了。凌乱的中衣襟口大开,里面便一览无余的白,白的晃眼……
后知后觉的戚昭气笑了,随意拽紧了衣襟,一屁股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