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四憨的刘峻已喝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了,他一头栽在沙发上就要睡去了,可此时的娟娟却兴趣盎然起来,她现在已经离开歌厅半个多月了,原来纸醉金迷的生活让她厌恶,可现在独守空房的日子又让她寂寞,好不容易熬到四憨走了,本想着两人今晚好好地温存一下的娟娟却没想到刘峻居然在沙发上睡着了。四憨走了,刘峻却醉了,娟娟岂能饶他。
半醉半醒中的刘峻幸福感还是在满满之中的,娟娟俯下身子把刘峻扶回卧室,灌了茶水,又帮刘峻脱了衣服,自已也褪去所有的衣服,伏在了刘峻热腾腾的身体上……。
结了婚的四憨就很少和刘峻来往了,在四憨看来他们现在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了。求同存异了这么多年,终于分道扬镳了。这是四憨心里想的,从哪天晚上从刘峻家出来,四憨就已经想好了,刘峻的荒唐让四憨不屑,娟娟的行为也让他觉的无耻,虽然他从心里并不排斥女人的,也不排斥娟娟,从骨子里甚至比刘峻还渴望哪样的生活,但此时的他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还有军人情怀,还有荣耀的光环。这些年的部队生活是他一辈子都忘不掉的,他不可能一下就丧失了部队带给他的影响。
有着大好前途的四憨,怎么也不能和刘峻这样的社会混混为伍,这四憨不会不懂。
保卫部的工作虽然枯燥简单,但在别人眼里也算是干部了,每天上下班都有别人主动和四憨打招呼,厂门口的门卫更是对四憨毕恭毕敬,四憨也算是他们的领导了。
让四憨觉得骄傲的是每次到分局开会,内保科的领导都对四憨的工作态度予以肯定和表扬,说有机会就会介绍四憨到分局工作。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好多的人都是这样调到派出所或分局的,四憨的情况都在条件符合的范围之内。
四憨的老婆王静也快生孩子了。这让四憨这些天烦恼起来,早些年借的钱还没有还了别人,他的转业费在结婚的时候己经花完了,还又欠了别人一千多,虽然王静说生孩子的钱不用他管,王静从娘家拿就行了,可四憨觉得这样会在丈母娘的面前抬不起头来,说什么也不让王静开口。
以前四憨和王静搞对象的时候,就经常花王静从家里要出来的钱,四憨的报荅方式就是帮王静家干活。四憨家八个秃小子,王静家只有两个姑娘,缺劳动力。打煤糕,挖菜窖,都是四憨帮忙。四憨肯出力气,王静她妈心里欢喜,自然同意了王静嫁给四憨,一个好女婿比儿子強。
人可卑的地方就是和别人比较,四憨经常和旁边的人比较,和刘峻比较,和猴子比较,和所有的同学朋友比较,为什么自己比他们强却生活的不如人家,他肯出力气,却换不来银子,他肯动脑筋,换来的就一点绳头小利。刘峻每日荒唐,却比他过的好,他想看刘峻的窘迫,可每次都看不到,他总是乘兴而去,失望而归。
四憨还在为王静生孩子的区区几百元钱发愁,可刘峻此时正在寻欢作乐,天比底,屎比屁,他总比不过刘峻。
刚搬进新家的时候,四憨兴奋极了,他现在可以超过所有的同龄人了,他的父母,兄弟都是羡慕嫉妒的目光,可去了一趟刘峻家,他又被比了下来。
他想去找朋友借钱,以前借的钱还没还人家,找兄弟们去吧还拉不下脸来,再说几个兄弟也是兜比脸干净,见了面大部分的话题都是在诉苦哭穷,没有一个积极向上的。
楼下的小卖部四憨是不能正大光明地走过去了,因为他还欠着老板娘二百多块的烟钱和酒钱,厂门口的小饭店他也的绕着走了,他还欠着人家的饭钱。
现在四憨看见的都是别人比自已強的,和他刚回来时候的心情大不一样了,就连路边嘻耍的儿童他也觉得比他要強的多了。
晚上的天空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今天是四憨和同事小郑值夜班。心情忧闷的四憨弄了瓶酒,又去厂里的小菜园里摘了两根黄瓜,独自一个人喝了起来,小郑见状连忙又去厂门口的小商店买了一小袋花生米和一瓶罐头过来赔四憨,并告诉他晚上还得去厂区巡逻。
四憨说没事,他不会误事的,喝点酒等雨停了就走。
小郑胆子小,夜晚的时候从不敢一个人出门,更别说在杂草丛生的厂子的围墙边上了。不过有四憨在,他也就不怕什么了。
雨渐渐地停了,四憨和小郑两个人拿着手电在厂区的围墙边上走着,四憨为了给小郑壮胆,边走边给他讲在部队的过往,并告诉他过两天做了夹子,放在这墙边上,一定能逮个黄鼠狼或野兔子什么的,小郑从心里钦佩四憨的胆量,要是没有四憨带着,打死他也不敢三更半夜地在这里巡逻。
两人边走边聊,走在前面的四憨突然发现了什么,有一双脚印在泥地里若隐若现地从墙根一直延伸到厂区里,这似曾相识的场景立刻使四憨警觉起来。
沿着脚印的方向追踪下去,就是机械厂的铸造车间。四憨放眼看去,车间里堆放着成堆的铸铁,一块块凹凸的面包铸铁。
四憨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有人趁着下雨天来厂里偷铁。
这时的四憨脑子里一下兴奋起来,刚才的郁闷心情也被一扫而光,不过看着一脸茫然的小郑,他要想一想再说,于是四憨又若无其事地领着小郑回到了保卫部的办公室。
四憨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没有睡好,第二天早晨起来,他又一个人跑到现场去看了一遍,从铸造车间到围墙有三四百米的距离,这些人应该是先把生铁搬到墙边,再扔出墙外,这最少也得两个人。
按这些人的规律来说,不超过半个月还会来一趟。四憨又跑到墙外看了一下还清淅的车辙的痕迹,是一辆三轮车最后把铁拉走的,从轮眙上看是脚踏三轮车。
如果报告了上面,抓住这几个人,四憨得到的最多就是一顿表扬,也掀起不了多大风浪,把这些人抓了,判了刑,对四憨也没有什么好处。
四憨开始犹豫起来,他的心里开始设想着各种的结果,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还是决定先把人抓住再说。他做了准备,准备了一个电警棍,手铐,还有一个强光手电。
晚上又轮到四憨和小郑值班的时候,四憨就找借口让小郑待在办公室他自己出去巡逻了。你就不用去了,反正也没什么事情,我转一圈就回来了。四憨对小郑说道。小郑心里很感激四憨。
沿着围墙的边上,四憨俏俏地潜伏在半人高的荒草之中,这种事情四憨是行家里手,等那个黑影把最后一块铁扔出围墙正爬上墙准备逃走时,四憨上去将他拽了下来。
让四憨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抓住的就是他小时候的搭挡赵新华。
″你现在还再干这个?”四憨问赵新华。
赵新华说的咱也不会干,能碰上你四憨哪是缘分,见面分一半!“
赵新华将五百块钱塞在四憨兜里,四憨半推半就的收下了。
捂着兜里这个烫手的山芋,四憨先去家里楼下的小卖部把欠人家的烟酒钱给了,又上楼回到家里把剩下的三百元压在床铺底下,老婆生孩子的钱也有了。坐在床边的四憨轻轻舒了口气,这一切都是瞬间的事情,让他这几天的烦恼顷刻间化为了乌有,不过他还是有点心有余悸,临走的时候他警告赵新华下不为例,保卫部已经知道了有人偷铁了,并在厂里设了伏,下回再逮住你可由不得我了!赵新华连连点头应喏,保证决不再来了!
嘱咐完赵新华,四憨又去铸造车间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人注意丟了铁的事情,才放心地回了家。
从那天以后,四憨不自觉的开始注意铸造车间的生产情况可,每周进料出料的数量挺大,特别是生产忙的时候,没有人注意料堆的情况,铁的重量较大,少个半吨一吨的根本看不出来,一吨铁在外面能卖千把块钱,要是弄回大的,他四憨不仅能还了外债,还能把家装饰一下。
想到这里四憨的心又燥动了起来,他在心里都规划好了,换一个流行的吸顶灯,再买一组新式的转角沙发,一台超过二十五英寸的彩电,铺上新式的塑料地面,每天晚上回来在沙发上一坐,看着老婆孩子热炕头,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就干一次,还了外债就收手,四憨终于动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