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走吧,我们回家吧。”
…
广场上一片吵吵闹闹,所有人开始着回家的行程。极夜元宵就这样在来不及结束中结束了。狂欢年所有的节目正式画上了句号。
下午五点半,全城一千万人都回到了各自的蜂室。天空下起了一场黑雨,那正是噪音屏障上的极夜分子,经过离子辐射的震动从噪音屏障网格脱落下来,汇集成一滴滴水珠降落,最终流入了城市雨水回收体系。
半个小时后,黑雨停止,天空恢复了明亮,一轮明月斜挂在城市的东头,在她那明亮光辉的照耀下,披满雨露的城市在夜中精光闪闪。虚度岛重回人们的视野,α成在十五天变身成狂飙的青年后又恢复成一位沉稳的叔。
知陌坐在知鸣的床头,望着温室里的知羽,看着窗外的明月,“原来真正的夜晚不是黑,黑的是这个世界。”
他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从枕边拿出推罗兹4°大口喝了两口,用舌头舔了舔嘴角的淡紫色汁液,长吁一口气,热气从嘴里盘旋而出,屋子里散发出一股香气。
在紫色香气中沉迷了一会儿,他从抽屉内拿出刮胡刀,深沉剃尽胡须的断裂声让陌子如痴如醉,这种声音在他耳朵里就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他很喜欢收藏剃须刀,跟朗旦喜欢收藏面具一样,没人知道那个神秘的柜子里到底有多少剃须刀,价值又为几何。
“要是一切都可以像胡子这样被剃掉又重新再来多好。”知陌叹息道,结束了t恤。
“质子,通透模式,床上绘图办公模式”
他与知鸣卧室的墙消失了,他随时可以看到这个世界上属于他力所能及的最珍贵的对象——知鸣和知羽;还有绘图桌上那个他目所不能达、力所不能及的最神圣的对象、那个他迷恋却爱而不得的对象——神使。
绘图桌上漂浮着1例的神使雕像,在他没日没夜的雕刻下,神使的头、躯干、四肢、衣服都有了美与神秘的神韵。如果只是远古代的大理石雕像,她已经是个完美的雕像了,比维纳斯的断臂还要完美。
可在他的眼里,一切仍然只是个开端,她的发饰、外套还没有制作完成,更别提复杂的上色,那抹永远印在他脑子里的飘荡着的神秘蓝,又不知要修改多少遍才能完成比cg细节还要细节的雕像,才能表达他对女神的敬意。
知陌在五只笔中选了一只笔头居中的笔,放大了雕像的头部,望着眼前那张美丽的脸,他入迷得差点忘记自己的任务是要雕刻她的头饰,有着超越现代的超然造型和神秘的纹饰。他轻轻的转动雕像,正朝着她头部的背面,动手绘制发饰。
当然,在灵空领域他并没有看到女神的背面,但由正面形象推敲出背面对于一个人机接口工程师来说是不难的,想象力是他们专业所需,101的光子束牵机接口在他的优化下不仅实现了性能上的飞跃,还实现了艺术上的升级。
可以说整个虚度室和虚度引擎的外饰在他的打造下都显得更加神圣了,那些在视窗焦急等待的命格交易的亲属或陪伴者,看到这样神圣的空间都会顺其自然的安静下来,仿佛那里不是一个危险之地,而是一个神的飞升之地,在命格借度后,他们的人生就会开启神仙附体模式,一路开挂,直奔巅峰。
事实上,陪伴者是很少的,90%的人都是秘密的独自前往101,所以能欣赏到知陌杰作的观众屈指可数。而他正在绘制的神使,或许也就只有他是唯一观众了。
知陌又想起了昨晚在旋冰场看到的“七仙女”,跟知鸣的直觉一样,他们并不是α人,而是β人,或者如他的女神一样是亚基人。
远古代就有七仙女下凡的传说,她们因为好奇人间美景私自离开天庭,其中的小七与人间的董永开展了一场旷世之恋。可这七位那姿态只有盛气凌人的傲娇,似乎在说:“一群无知的虫子”。
“女神,你也像她们一样觉得我们是虫子么?”知陌突然停下来想了想,“不会的,你那么温柔,你不不会的。”
他想起了位于七号舞台的“仙女”散发着的羽毛与他的女神有些许一致,她的身上呈现出油画质感的荧光浅蓝,随着她的扭动,荧光浅蓝上泛出如石灰石质感的钙化鳞片,上百万精致的鳞片在她舞动的时候,鳞片在密集之处脱落下来,成为轻盈的羽毛飘散在空中。
“那是你的姐妹吗?”知陌又停了下来。“那些不是特效对不对?而是……”知陌有些难受,“而是你们与生俱来的,对吗?”知陌想起了占美的话,“如果生命就是一部还原史,那么,你们是还原的谁呢?我们……我们是同一个……同一个……同属于……人类吗?”
知陌的心绪紊乱,手有些发抖:“那知羽,知羽也会……”一股阵痛向她袭来,“知羽会离开我吗?”绘图笔从他的手上掉落。
其实从昨天回来他就在思考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如一座巨山将他的心压在了底下。“如果连白狐都说她自己的路自己走,当真相暴露的那天,知羽……她自己会离开我吗?”
他的头开始阵痛,几乎让他无法继续思考,他关闭了通透模式,猛得将瓶子里剩下的4°倒进了肚子,昏睡了过去。
月亮越升越高,将α城沐浴在自己的怀抱中。一千万个蜂室屋顶大部分都调整为透明模式,它们闪烁着温暖的光芒,里面的人们围坐在餐桌前,吃着美味的汤圆,沉浸在月色中。元宵节回到了它本该有的样子。
六年一次的狂欢年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