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天头朝下的坠落着。
下坠的过程中,正值青年的殷天,鬓角由黑转白,整个人似乎一下子老了10岁,
平日里,清秀的脸庞,此刻完全被苍白和绝望替代,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无力感。全是不敢置信的恐惧。
七米宽的天穹巨坑到底有多深,殷天不知道,看着两侧一闪而过的岩石,有不少带血的抓痕,
殷天从掉下来到现在,足足下坠了1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他充分的理解了什么叫自由落体。即便是这样,他依然没有落地!
冰雕在旋转下落的过程中,
每当横过来就会碰到两侧的岩石。稍微的减缓一些下落速度。然后重新变快。重新又减缓……周而复始。
直到冰雕的一角被彻底磕掉。殷天的左脚恢复了自由。还没等他察觉到。重重的撞击感传来。冰雕直接炸成了粉末,粉尘如银河一般挥洒向四周。
殷天感觉自己被天上掉下来的飞机砸中了一样。仿佛被挤压成了小饼饼。
与此同时。殷天也被某种不可抵抗的力量,崩飞出去50多米。空中转体720,重重的跌落到一片湖底后。浑身是血的彻底昏死过去。
湖水大口的朝着殷天嘴里涌入。他喝了个水饱。非常满足。
后面的事随着脑子进水。已经记不清了,
时光飞逝,
只记得三天后,他在一个山洞里醒了过来。
"我……怎么还没死……?????"
殷天无力的睁开双眼,看着湖顶的峭壁。摸了摸自己的心脏,感受着戒指随着心脏的跳动而跳动。万念俱灰。
他尝试着坐起来,发现动一动手都会疼的要命。深呼吸了几口,殷天用力的坐了起来。伴随着骨头归位的声音。费了很大的劲。
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下有一片范围很大的血迹。不出意外,这应该是自己的。
"呵呵……失血过多成这样……都没死……我是该笑还是该哭。"
殷天活动了身体,虽然骨头断了许多。但双手还能动。身上的血已经凝固了不少,看起来自己应该在这里躺了好几天。
"殷哥。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想听哪个?"
殷天露出凄惨的面容。苦笑着,对着峭壁自言自语。
"坏消息是,不会再有好消息了"
"好消息是,不会再有更坏的消息了"
自己渴望成为一个不平凡的人,第一次,赌赢了,自己获得了强于普通人四倍的身体素质,和一双很牛的眼睛。
第二次,赌输了,计划着半路逃跑,没想过车厢的门结实的多,半路根本打不开,到了终点站,想博一把,终究还是强人所难。
"如果朱宏博也在车里,我们俩个是否可以成功??"
他想起了和一样成为戾种的朱宏博,那是他为数不多,可以信赖的兄弟。记得刚认识的时候,自己和其他院校的人起了冲突。朱宏博这傻子拉着殷天,扬言挑战整个职业高中。
最后要不是殷天拉着朱宏博跑得快,就会被揍的体无完肤,
他还记得每次和老朱一起喝酒,总会有说不完的话,他是个穷人家的孩子,按理来说,有着显赫地位的朱公子是不会和他坐在一个桌子上喝酒的,
但事与愿违,更有巧合,这俩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好兄弟。
心思细腻的殷天总会不经意的问老朱,
"我们的关系能维持多久?"
"一直到死"
朱宏博是这样回答的,现在殷天已经被扔下来了,不知道朱宏博现在是不是比自己更惨。
应该不会有人比自己更惨了吧……
他又想起里他的疯娘,自从被车撞了以后,就成了一个精神病,因此惹了不少祸。每当父亲说不要她了,她就会每次吃饭的时候,只吃半碗。把菜都推给殷天。
嘴里会念叨着说……
"我……我给家里省粮食……别赶我走……我儿要补身子……要吃饱。我没事……"
后来在一次狂风暴雨中,殷天不耐烦的看着天空,突然说想吃杏,这番话不知怎么进了疯娘的耳朵。
电闪雷鸣的暴雨天,这个傻子,这个疯子……为了给儿子摘杏,跌落山崖。摔死了。
这是殷天心里的痛,也是他渴望不平凡的原因。
他又想起了……那个他喜欢的女孩,哈,说起这件事,殷天就有些脸红,和人家谈了好几年的恋爱,连接吻都没有过。
那是一个炎热的暑假。学校里只有他们俩个,这是他们约定好的秘密基地。每天都会来
一袭白衣的她,总会挽起他的手,开心的笑着,哪怕什么都不说,她也觉得开心,在殷天的回忆里,
她总是一身素白,山风吹起她的白色长袍。飘然出尘。轻舞飞扬。那对眸子时刻都观察着殷天的一举一动,生怕一不小心,殷天就丢了一样。
比殷天大三岁的她,被检测出来戾种,最终变成了一个四条腿奔跑,顶着一个人头的三尾狐狸,四不像的样子也被无情的扔进了天穹天坑。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殷天无数个夜里哭泣,最后直到眼泪流干,再也哭不出来。
殷天经历的凄凉何止这几件?太多太多了……
殷天在回忆曾经的过往,顺便等死,他现在这般样子,动也动不了,血也流差不多了,骨头也碎的七零八落的,浑身也快散架了,就连意识也是一会清醒一会糊涂。
他愣了神后猛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撕开支离破碎的衬衫。露出了无数划痕的胸膛,
"横竖都是死,不如把那个碍眼的戒指取出来。这样死的体面些,我殷天。生来自由身,向来不会顺着别人的意愿!"
"顺便看看我的心脏……听说有人在这里流下了一滴眼泪……顺便看看……"
殷天嗤笑一声,成长戾种的他,手指甲何其锋利?切开皮肉并不难。缺少的是这份勇气,如今勇气也有了,那就动手!
说动手,殷天没有丝毫犹豫。
反正也是将死之人了,这点事已经微不足道了,就连洞口外,远远走来两个"人"和一只三尾狐狸。他也没注意,或者说他压根就不在意了。
火烧眉毛,先顾眼前吧,
手指划开胸膛,不难。但是切到足够把心脏拿出来的深度。就不能单单靠手指了。
"咦?他醒了诶!"
洞口外进来的三人中,其中一个小女孩用手指着远处的殷天。说道
另一个壮年男子也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殷天把心一横。手指对着胸膛用力的刺了进去,血顺着手指快速滴落出来。这还没完。忍着钻心的痛。殷天咬着牙,疯了一般,再次用力的捅了进去。狠狠地往下一划!
撕拉!!!伴随着肌肉的撕裂,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他也不犹豫,继续把整只手掏了进去,摸到自己的心脏后,锋利的指甲再次对着心脏一滑,一枚戒指随着迸发出来的鲜血飞了出来!应声落地。
此番场景可是吓坏了不远处的三人,
小女孩看见正在发生的事按耐不住的尖叫起来,声音霎时间,回荡在这洞穴之中,
殷天听到小女孩的尖叫,扭头看了一眼小女孩,又看了看壮年男子……最后看了看那只长着人头的狐狸。那张脸他很快就认出来。
"哈哈,人死之前会看到思念之人,看来是真的,我也出现幻觉了……"
殷天在弥留之际,好像看见了变成戾种被扔进天穹巨坑的初恋女友。如真如幻,如梦如声。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他尝试着打个招呼……可是声音小到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殷天艰难费力的朝着三人苦笑了几秒,无力的像后倒去。胸膛喷涌的鲜血,淋向殷天的身体。伴随着抽搐和翻白眼,以及肌肉的本能运动。
等到三人快步来到殷天的身前。发现苍白的脸颊上,一双蛇瞳已经散了瞳,整个眼睛都成了黑色。胸口一个碗口大的空洞。看的人头皮发麻。
壮年男子用手探了探殷天的鼻息。
"晚了一步,他已经断气了。"
男子摇头叹息着,肩上扛着的猎物被他重重的扔在地上。无奈的耸耸肩……
顶着人头的三尾狐狸,绕着他左看右看,觉得此人眼熟,待定观瞧后,抿嘴一惊。
"他……他……殷天……这是我的男朋友,殷天,他怎么会……难道他也成为戾种了?"
狐狸眼中含泪。曾经的过往在脑子里快速的闪过。那些美好时至今日,依然历历在目。
"难道他是来找我的吗……他没有放弃我……"
"殷天,你怎么这么傻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是我啊……我是湘雅啊!我们重新团聚了。"
面容丑陋的人头狐狸,抬起头颅对着壮年男子哭泣着说道:
"这段时间承蒙你们照顾。我知道这件事很荒唐,也很难以接受。但无论如何,都请陈戈你救他,他才刚断气,还有机会!"
小小的狐狸身躯跪了下去,让名叫陈戈的男子心里一动。
"他把自己的心脏毁了。没有了心脏,戾种是活不了的。"
陈戈叹了口气,点燃了一根烟,抽根烟解心宽啊~
"不不不,还有一个心脏,我的心脏!以你的戾种特性,把我的心脏移植到他身上不是什么难事。求求你了,现在就动手!我不要他死!"
人头狐狸哭泣着,哀求着。
陈戈皱了皱眉头。一把拎起长着人头的三尾狐狸,不悦的说道:
"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认识他,又说什么他是你男朋友这种鬼话。但我告诉你,一个将死之际挖开自己胸膛,毁掉自己心脏的人。"
"一定不是那种喜欢顶着别人心脏活着的人。他是个有尊严的男人,不要用你的怜悯去践踏他的自尊!"
陈戈眼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殷天的尸体,
"你不希望他死,他就希望你死吗?……"
"我……"
湘雅焦急的直跺脚。三条尾巴绷的笔直。
"还有个方法。姐姐你别急呀。我们刚刚杀掉的那个戾行种,他的心脏保存完好。也许可以试试,"
小女孩稚嫩的脸庞透出一股隐晦的邪气。仿佛杀人就像吃饭一样简单。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戾行种和戾种的成长方向不同,彼此相互排斥。移植了戾行种的心脏,他就没办法阶段性的进化了。一辈子都是1级戾种了,"
陈戈的烟被他一口几乎吸完,正常人像他这么抽烟,命长的不多。
"那些都不重要,我只求你帮他活过来!陈戈,你动手吧!!再拖一会,神仙来了也没用了"
湘雅摇着三条狐狸尾巴,四只爪子情不自禁的挠着地。焦急的举手无措。渴求的眼睛一眨一眨,
"好吧,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吧,希望我不是救了一个白眼狼。"
陈戈把扔在地上的戾行种翻过来,单手成刀,划开死去的戾行种的胸膛,用力一拉,把手掌大小的心脏掏了出来。
心脏在他手里还在有力的跳动着。显然这是不科学的,这只戾行种已经死去至少3个时辰了,心脏却依然活跃,可见戾行种强大的生命力。
旁边的湘雅和双马尾小女孩帮着陈戈,把殷天的尸体扶起来,陈戈见状,手中立刻闪耀起金光,整个人也无风自动着,
拿着心脏的手掌顺着殷天碗口大的空洞伸了进去。
时机刚好!
伸进去的手掌诡异的和殷天的粘连在一起,彼此融合着,心脏的血管也在生长修复着,不大一会,殷天碗口大的空洞已经消失不见,
陈戈的手掌也消失不见,而手腕处和殷天紧紧的长在了一起,
"这就是……陈戈的戾种能力吗,好可怕的能力……"
顶着人头的三尾狐狸,湘雅,惊叹的观察着,心里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泪水挂在脸庞上,随时要掉落下来。
"可以了,接下来看我的。"
双马尾小女孩,胃部翻涌,一股气流在肚子里鼓起。从胃中奔向嗓子眼,随后朱砂般的娇小嘴唇,猛的突出无数尖锐丝线。
这些丝线在小女孩的控制下,快速的缝合着殷天的胸口,最后陈戈伸出另一只手,把留在殷天胸口里的手掌切断,
"啊!你!!你的手!为了救我男朋友,你失去了一只手掌,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
湘雅委屈的咬着嘴唇,不知该说什么好,
丑陋的脸一会哭,一会笑。
"别大惊小怪的,用不了几分钟自己就长回来了。"
陈戈感觉耳朵都起茧子,他很讨厌对自己客气的人。
"这么神奇吗……原来你的能力是再生啊……"
湘雅恍然大悟的甩了甩身上的毛发。
"再生只是他众多能力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陈先生可是很厉害的,没成为戾种之前,他还是个八级钳工,以后要是有制造工厂,他还能露一手"
双马尾小萝莉吞下丝线后,旁若无人的补充道,笑嘻嘻的用手捅着陈戈,
"你能不能别总揭我老底。过分了啊"
陈戈假装不开心的吐槽了一句,手腕也重新长出了手掌,和刚才的一模一样。
"等一会,他应该就能醒了。我刚才在地上看见一枚戒指,应该是从他心脏里掉出来的,我想这是他刚才挖开胸膛的原因吧。"
"什么样的变态……才会把戒指留在别人的心脏……她又是怎么做到的……空间系能力吗。?"
陈戈救治完殷天后,坐在殷天边,观察着殷天,顺便把那名戾行种按照纹理解了体,掏出裤兜里的匕首,切出来几条肉,准备架起火烤肉,
湘雅盯着殷天的脸庞,一双眸子柔情似水的观察着他,
和以前一样,清秀英俊,除了这双眼睛,此时散了瞳的蛇瞳,随着心脏的重新跳动,又慢慢缩回了一条缝。
湘雅又看了看陈戈,眼神怪异的问道:
"诶!你有刀为什么刚才要用手啊!你这……不符合常理啊,"
陈戈没有理他,在他熟练的手法下,火已经生好,肉条也已经架好。戾行种的肉质很耐吃,一条肉,基本可以顶5天。
这也是他们能在这里活下去的根本原因,
所谓的戾行种,就是被灵异感染的动物。它们被感染以后,大脑皮层会比之前活跃好几倍,智商也会相应的提高。同时身体强度会提高普通人的4倍左右。
值得强调的是,戾行种本身不具备特性能力,但却可以继承被吞噬的生物能力。比起戾种,戾行种的身体不管各方面都要强得多,
"对了,陈戈,我有一个问题可以请教你吗?"
湘雅用尾巴像风扇一样,对着火堆扇着风。
旁边双马尾小女孩也在咽着口水,等着肉烤好。戾行种的肉不管吃多少次,都不觉得腻。
"我们都认识2年半了,你跟我客气什么,有什么想问的就问,"
陈师傅熟练的翻着肉,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滴落着……
湘雅想了想后,说道,
"有件事我想了很久,始终搞不懂,异类和戾种到底有何不同,难道只是因为他们还是"人"所以才和我们待遇不同吗?"
陈戈听后皱着眉,撕下一小条递给湘雅和双马尾小萝莉,紧接着说道
"它们没有改变外貌只是一小部分原因,大部分的原因却不是这个,"
陈戈翻了翻肉,撒了点盐。继续说道,
"本质上,被周期性感染的人,变成的异类和戾种,是两种进化方向的产物,不管从哪方面,都是不一样的,简单来讲,异类的成长方向趋向于"魔法攻击流",阶段性的进化,大部分也都是持续增幅强化自己的异能。是异类的特性。"
"而戾种则相反,戾种的成长方向更趋向于"物理强化流"阶段性的进化,除了个别例外的,大部分都是不断的强化肉身,增强反射神经,运动神经,以及视觉神经等,随着等级越来越高,还会逐渐鬼神化。虽说戾种也有本身的特殊能力,但跟异类的天赋能力比起来,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能跟异类相嫔美的,少之又少。"
陈戈不停的说着,脚下的火光也越来越小,
"异类和戾种,其中一方都可以击杀另一方,进而吸收掉对方的能力源。达到互补。最终到达拼图的。后来双方签订了停战协议,这件事才落下帷幕。"
"话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还能手眼通天,真是了不起啊,"
湘雅佩服的无可无不可,换来陈戈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不是我手眼通天……你不玩手机不看论坛的吗?,这是公开的事啊。难道你不是现代的人,你是山顶洞人?看你这四不像的模样倒是差不多,"
陈戈吐槽引得小萝莉咯咯笑,这么一会功夫,她已经吃了四条肉了,小小的肚子有着惊人的胃口。让湘雅瞠目结舌,
反而湘雅只吃了一个肉条就不吃了,眼睛是不是看向殷天,
怎么还不醒?
殷天的意识随着心脏的跳动在恢复着……
明明只死了一个时辰,可是在殷天的意识中,自己却好像死了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
恍惚中,他来到了一片望不到边的黑白世界中,周围都是无尽的黑暗,除了自己躺着的地方,看不到任何一丝光亮。
在自己头顶处,一颗散发着耀眼白色的巨大光球,浮空着…进行着自转。
表面清晰可见的山川海洋。波澜壮阔,无数的地壳在震动着,也在缓慢的旋转着~
这颗光球表面百分之八十都是川流不息的水。与其说是光球,不如说是水球。
"这是什么地方……好昏暗……为什么只有黑白色……人死以后……就会来到这没有颜色的世界吗……?我好累……真的好累……为什么死了以后还会这么累……"
殷天平静的漂浮在黑暗凝聚而成的影流中,没有电视剧里的回忆情景,没有多姿多彩的故事人生,
也没有思念亲人的念想,
真走到这一步了,他就像个植物人一样,楞楞的看着头顶的光球,只是看着,已经足够的奢侈。
除了累就是困,难以言表的疲惫充斥着每一条神经元。
殷天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
这里没有参照物,自然也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他想努力回忆一下曾经。再想想他的爹娘和其他的,
但似乎大脑驳回了他的权利,他只能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