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林点点头，明白陈旅长开始逐渐认可自己了。

“可你知道在战场上，平民和军人的伤亡比吗？你知道只要枪声一响，小鬼子需要多少时间就能将整个村庄屠尽吗？你知道凭我军的战力，需要多久才能全歼那一个中队的小鬼子吗？”

陈旅长一口气提出了好几个问题。

像他这样戎马多年的老将，人生中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战场上度过的。

他很清楚，一旦发生战斗，战力较弱装备较差的一方都是伤亡最大的。

如果有平民卷入了战斗，那就是活生生的肉靶子，尤其还是在被敌人挟持的情况下。

像乔庄这种情况，可以说，只要枪声一响，敌我双方都等不到正式交火，就至少会有超过一半的平民沦为屠戮的对象。

至于剩下的人，则会被当成用来挡子弹的盾牌，以及限制八路军继续进攻的阻碍。

“旅长，您的问题我没办法回答，可您有没有想过，即使我们答应了小鬼子的条件，向西撤行，乔庄的百姓就真的能平安无事吗？八路军在晋西北的驻守部队被清空，接下来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会是什么后果？又会出现多少个乔庄？”

乔林摇摇头，旅长提出的问题受各种因素影响，答案都是不一样的。

可他知道的是，这片土地上还有千千万万个乔庄，到时候没了八路军的保护，这些百姓们怎么办？

答案连想都不用想，金陵大屠杀的惨剧将再次上演，无数老幼病弱会被小鬼子屠戮，青壮劳动力会变成被他们压榨的苦役，妇女沦为玩乐的工具。

到时候这片土地，将真正变成人间地狱。

“我想过，我怎么没有想过？不止我想过，师长，总部的首长，每个人都想过，可有什么办法？其他百姓的命是命，难道乔庄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难道要我们为了所谓的大局，弃他们不管不顾？”

陈旅长有些激动起来，声嘶力竭地吼道。

身为军人，他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战斗中，和全体八路军指战员一样，怀着共同的目的，一心只想赶走侵略者，光复祖国，还全国人民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

可连神都有做不到的事情，更何况他们只是人，明知前面即使是万丈深渊，也不得不往下跳。

“如果能交换，我姓陈的第一个带头去换回百姓，我可以死，但我不能看着百姓去死。”

陈旅长长叹一声，两眼已是血红，满是不甘和无奈。

“旅长，如果我要做的是保护好乔庄百姓的生命，粉碎小鬼子的阴谋，您愿意支持我吗？”

乔林突然抬手向陈旅长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恳切地问道。

这就是老一辈先烈们的觉悟，以国为根，以民为本，雄才大略的心中能装得下整个世界，却唯独没有装过自己。

正是因为有陈旅长这样甘愿赴汤蹈火的先驱，才会有无数人前赴后继地追随，才能让国家和民族的传承一直维持，从未断裂。

“乔林，我能体会你的心情，我知道你也想救那些百姓，可我从早上想到现在，想过无数种方法，都做不到，不是我说丧气话，我军现有的战力，根本就不具备快速打击营救人质的能力，哪怕给敌人一秒钟的喘息时间，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杀害我们的百姓。”

陈旅长拍了拍乔林的肩膀，摇摇头说道，语气中，似乎已经有些绝望。

他设想过从多方位同时发起进攻，用最快的速度攻克乔庄，歼灭敌军解救百姓。

可战斗是一枪一炮打出来的，不是吹口气就能结束，等打下乔庄，估计也不会有百姓活着了。

他也想过秘密潜入，可乔庄的小鬼子足足有一个中队，要想从战力上绝对的压制住敌人，至少得派出两倍甚至三倍的兵力，还必须得是最精锐的部队。

这样虽然可以缩短战斗时间，客人数过多，势必会引起小鬼子的注意，到时候敌人恼羞成怒，受伤害的还是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