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夫人或许有些迂腐，但总体上心眼不算太坏，并不会因为王璋是自己的儿子就混淆是非。

这些日子，她林林总总的知道儿子之前做过的一些事情，无不是有愧于儿媳秦妩的。

彼时秦妩嫁给王璋的时候，王璋就只是一个小官，秦妩还算是下嫁呢。

可秦妩没嫌弃过王璋，陪着王璋走过最难的岁月。

如今王璋不过才有些发迹的模样了便要抛弃秦妩，还是用那样阴毒的法子。

这样的王璋，和曾经与富家千金私奔，抛弃她的王璋父亲有何不同。

王老夫人更多的是不解，“我打小骂过你爹多少次，你怎么就和你爹做出同样的事情呢？”

“不，你比你爹还不如，你爹起码没想着害我。”

王老夫人不住的捶打着儿子的身体，甚至有些厌恶这儿子。

王璋狼狈的笑了笑，“如今娘倒知道心痛了，可当初娘拿着我爹的事情不住的鞭笞我，让我争一口气的时候怎么不说了。”

“我考秀才、考举人的时候，哪一次娘不是说，我若没考中，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

“您拿我当过您的儿子吗？”

“我打从有记忆起，就不曾感受您对我的爱，您只是将我当成工具，一个证明您没有我爹，也能将我养得更好，更有出息的工具。”

“我也是因为您的‘鞭策’，才如此的有志向，想往上爬呀。”

“娘，您觉得您错了吗，我又错了吗？”

王璋甚至掩面哭了起来。

对死亡的恐惧，对过往的怨恨愤懑让他一张脸都变得扭曲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反而想到了秦妩。

他想，秦妩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若是她有了他们的孩子，一定不会像他娘这样教他的孩子吧。

王老夫人也失声痛哭了起来，她也是后悔的。

“不，不是这样的，娘心里是爱你的。”

她因为阿璋的父亲对他要求是严厉了一些，可她也是爱他的。

她一个人将他养大，生怕说话软和一点，让儿子不怕自己，从而管不了他。

她没有丈夫，没人帮扶，读书是多么费钱的一件事情，她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娘，每日里忙得连睡觉都没功夫，等阿璋回来的时候，她想笑都笑不动。

她就这样熬了十多年，等到王璋中了秀才，能帮扶家里的时候，她才好过了一些，但也仅仅是一点点。

毕竟那时候阿璋还要读书。

阿璋说的也是事实，他每逢赶考之际，她都是格外严肃的。

她想着让儿子多点压力，考试的时候就能尽全力发挥。

她没想到，儿子会成这个样子。

她觉得自己自己没错，可看着儿子这模样，王老夫人心里想，若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一定不会再这样逼迫儿子。

哪怕儿子终其一生寂寂无名，但起码有名在。

“是娘错了，娘这就去求秦妩，去求太子，让他们饶你一命。”

王老夫人跌跌撞撞的跑出去。

王璋却扯起嘴角，嘲讽的笑了笑。

有用吗？

没用的。

便是秦妩肯心软，可他犯下的是谋害太子的大罪，便是太子也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何况令他斩首的指令是乾贞帝下的。

但他也没说什么。

王老夫人跑到外头，忽然听到有人说，“起火了。”

她忙回过头去，就看到专门关押自己儿子的牢房浓烟滚滚，火星窜天。

王老夫人来不及想些什么，就忙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