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的神情微僵，诧然地看向北堂渊，说不出心中什么感觉。

除了感动外，还有另一种情绪翻涌。

北堂渊移开视线，轻咳道：“我们现在在清点暹罗使团的遇害人员，除了雅娅郡主外，还有一个随行的嬷嬷，不见踪影……”

北堂渊话未说完，便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立刻提醒南歌戴好面具。

他走到门前，打开房门。

衙役作势要敲门的手，悬在半空，看到沉着脸的北堂渊后，忙欠身禀告道：“老大，郊外负责搜查的兄弟们捎信回来了，说是找到了雅娅郡主的尸体。”

“我知道了。”北堂渊堵在门口，遮住衙役的视线，脸上写着你可以离开了几个大字。

衙役识趣地转身走了，不时好奇回首，张望大堂。

心想老大今日怎么了，这大白天的，为何要紧闭大门，还摆出一副生人勿进的严肃模样。

直到他看见南歌的身影出现在北堂渊身后时，捂嘴笑了起来。

心想着，老大这是不是恼火自己，打扰到他和小南歌了？

还是怪自己没眼力见啊……

…………

黄昏来临，郊外，山麓下一隅。

北堂渊弯腰，掀开地上渗着血的白布，看向眼前血肉模糊的尸身，蹙了下眉心，掩住鼻子。

站在北堂渊身侧的南歌，瞥了眼尸体上的布料，陷入沉思。

“在哪里发现的尸体？”北堂渊将白布重新蒙上，问向一侧的锦衣卫。

“就在前边的林子里，我们发觉有狼的足迹，一路寻去，便看到了这具尸体。”锦衣卫抬手指了下前方的林子道，“此女身上的装饰，都是暹罗国的物什。

哦对了，我还在她的身上，搜到一封文牒。”

锦衣卫边说着，边从袖口掏出一块绢帛，递给北堂渊。

北堂渊扫了眼，转手交给旁边的南歌，轻声道：“的确是暹罗的文牒。”

南歌看着干干净净的绢帛，又看了眼地上的尸体，上方的白布被血水浸染，死状同林静声一样惨烈，脖颈的位置，依然有一道很深的勒痕，被人用钢丝之类的凶器，割破喉咙。

眼前的死者，是被人害死后，抛尸于林中，被狼群分尸。

然而，这份本应随身携带的文牒却如此干净，没有沾染到血迹，只能说明，有人在等狼群散去后，才把文牒塞进死者身上的。

凶手这么做，是为了掩盖死者身份。

眼前之人，不一定是雅娅郡主，南歌如是想着，把手里的文牒收进怀中，好作为破案的证据。

“把尸体抬走，通知陆医官来勘验。”北堂渊吩咐两侧的锦衣卫道，随后，他和南歌一前一后，走向发现尸体的现场。

地面的落叶上，挂着一滩血迹，周围遍布着狼的爪印。

北堂渊抱起双臂道：“死者身上的文牒没有血迹，明显被人事后放回去的。

凶手是想让我们认定，死者就是雅娅。”

北堂渊扫了眼不远处的几个锦衣卫，凑近南歌一步，低声道，“雅娅一定还活着，你是不是已经猜到，她是谁了？”

“……”南歌抬眸望了眼北堂渊，嘟了下嘴道，“还不确定，要等傅姐姐回来。”

南歌指向地上的狼爪印，分析起来，“这个主犯，他一定熟悉狼的习性，能在合适的时机引来狼群，让其帮他毁尸。”

“毁尸的目的，是想掩饰死者的身份。

在这里发现的尸体，若不是雅娅郡主，又会是谁呢？”

南歌呢喃着，抬头看向天边，黄昏过后，夜色降临，这山麓间，蒙了一层雾霭和云烟。

今夜的月亮还没有出现，南歌不知道，红月是否换了颜色，还会有人再遇害吗？

“我们带人，去找一下这些狼群的窝吧？”南歌看向北堂渊道，“我总觉得，这些狼能被凶手自由操控，一定是经过长时间的训练。”

北堂渊张望四周的山势，想要跟踪狼的足迹去寻狼群，必然要深入此片山麓，有些冒险。

他不想让锦衣卫的兄弟们，再有人丧命。

“等白天吧。”北堂渊开口道，“这里距京城太远，我们去找老黑，先去客栈歇一晚。”

南歌点了下头，刚迈开步子，便察觉身后的异样，她猛然回头，寂静的林子偶有几声虫鸣和鸟叫。

路旁的野草，被风吹过，摇摇曳曳着，并未看到什么人影。

北堂渊也握紧腰间的刀柄，走到突然停下来的南歌身侧道：“怎么了？”

“刚才觉得，背后有人在看着我们。”南歌轻声嘀咕，扫了眼四周。

北堂渊拔出刀，随手挥向路旁的野草和树枝，没有发现任何踪影。

他收刀回鞘道：“无人，我们走吧。”

北堂渊护在南歌身侧，和南歌下了山坡。

此时，隐在夜色的高树上，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南歌和北堂渊，渐行渐远。

他瞳孔微缩，缓缓藏匿于暗处，足尖轻点树梢，身姿翩然地穿梭在山麓密林中……

…………

山脚客栈，昏暗的灯笼挂在竿头。

清风一吹，连带着人的影子，也影影绰绰地映在地面。

沈东君单脚跨在长椅上，举起长长的手臂，把坛子里的酒，倒进北堂渊的碗里，笑道：“哎呀，总算是找到郡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