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陵园
天又飘起了小雨,淅淅沥沥。
披着雨衣的北堂渊与南歌,向看守陵园的守卫出示了令牌,先一步走进陵园。
陆中焉则挎了医用箱,拖着三把铁铲,埋头跟在他们身后。
三人一路都没说话,挖坟头的事,虽然是老皇帝授意的,但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也不能张扬。
雨水已打湿坟头,碑前的泥土也被南歌等人逐渐挖松散,缓缓歪斜到一旁。
陆中焉停下挖坟的动作,数不清第几次了,朝墓碑拜了又拜道:“皇后娘娘,我们也是不得已,您在天有灵,助我们找出当年的真相吧。”
念叨完,陆中焉便挥起铁铲,挖得比谁都起劲。
南歌看向陆中焉,扯了下眼角,转眼间,下方的棺木便露了出来。
北堂渊跳了下去,直接撬开棺材板,他捂住口鼻,看向里侧,已经成一堆白骨。
陆中焉笨拙地放下腿,缓缓跳进土坑里,凑到北堂渊身旁望向棺材里的白骨。
“这还能验吗?”北堂渊问陆中焉。
“在这肯定验不了。”陆中焉快速盖上棺材板,防止雨水再度侵蚀白骨道,“要把骨头带回去,在锅里蒸一下,我才能判断她是悬梁自尽,还是另有死因。”
北堂渊看了陆中焉许久,轻声道:“你最好有把握,虽然她现下是一堆白骨,但可是曾经的皇后。
她的遗骸能被皇上下葬于陵园,说明在皇上的心中,还拿她当皇后。
知道你把她的骨头给蒸了,还没个结果,可能要杀头的。”
陆中焉笑着,用胳膊肘碰了下北堂渊道:“老大,咱们不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吗。
可是你说的,刑案使有五个人,就算我陆某人没验出结果,你不是也会帮我瞒住皇上吗?”
陆中焉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了指望风的南歌道,“我不说,南歌不说,老大你不说,就没人知道我们带走了先皇后的骸骨。”
“少贫嘴吧,快干活。”北堂渊好笑的敦促道,和陆中焉二人小心翼翼地将棺材里的白骨装进事先准备好的布袋里。
南歌还站在挖倒的墓碑前,警惕地看向四周,生怕有人前来。
陆中焉将白骨放进自己的医箱里,先从坑里爬了上去。
北堂渊将棺木盖好,顺势跃上地面,捡起铁铲将土一一填回去。
陆中焉甩了甩身上的雨水,看向自己靴子和雨衣上沾染的黄泥,叹口气道:“这倒霉鬼天气……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动过土。”
南歌倒不这么认为,她看向渐大的雨势道:“也幸亏是这种天气,帮我们掩饰行踪。”
陆中焉扶着铁铲笑道:“说的也是,小歌子的乐观,我应该好好学习。”
北堂渊擦了下脸颊的雨水道:“陆中焉,别偷懒,把那墓碑搬过来。”
陆中焉叹息,吃力地扶起墓碑,北堂渊和南歌快速填土,将这里恢复原貌。
“应该让老黑跟我们来,这种体力活,他一人能顶三。”陆中焉嘀咕道,拍了拍手上的土。
“走吧。”北堂渊示意南歌和陆中焉道,他接过两人手里的铁铲,直接扔进后面的林子。
他们三个若是拖着铁铲回去,很容易被人发现。
出了陵园,北堂渊走在前方带路,陆中焉垫后,一路低调埋着头。
途经御花园时,南歌看见不远处有两个宫人抱着几件衣服,鬼祟地蹲在树根下,貌似是把衣服给埋了。
南歌拍了下走在前方的北堂渊,示意他看。
北堂渊快步走了过去,呵道:“你们哪个宫里的?”
两个宫人迅速转头,看到北堂渊后,作势要逃,被北堂渊前行一步,扯住了领子。
“还想逃?”北堂渊一手一人,把他们扔回到树下,他扫了眼地上翻新的土,命道,“把里面的衣服挖出来。”
宫人们哆哆嗦嗦着弯下腰,重新刨出埋好的衣服。
北堂渊定睛一看,是几件男人衣衫,还有一件是御前侍卫的官府。
蹙了下眉,北堂渊厉声质问:“这是谁的衣服?!”
两个宫人跪在北堂渊面前,如实交代道:“这……这是萧野的衣服。
奴才们在收拾他屋子的时候找到的,打算给埋了。”
其中一宫人大着胆子看向北堂渊道:“大人,这毕竟是晦气之物。
奴才们本打算给烧了,可这天总下雨,心想着,还不如给埋了。”
“萧野?”北堂渊低头想了想,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对,就是和柳贵妃私通的那个御前侍卫,被万岁爷当着所有侍卫的面,杖毙于殿前。”
北堂渊挑眉,一时想起来这回事。
他看了眼地上沾满泥泞的衣衫,弯腰拨弄了几下,脑海里划过柳雯晔在冷宫地牢里的场景。
也不知那柳贵妃是真疯还是假疯,但这次南歌能获救,多亏了柳贵妃的提醒。
“是谁发现柳贵妃和萧野私通的?”北堂渊问向眼前二人道。
“宁公公。”
北堂渊微讶,又是宁泉?
“确切说,是万岁爷当场捉奸。”其中一个宫人道,“也是柳贵妃和萧野太嚣张了,竟然白日里就干这种龌龊之事。
那日宁公公受皇后娘娘吩咐,将朝贡的水果送去柳贵妃寝殿,谁知柳贵妃和萧野的奸情,被他撞见了。
宁公公就去转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带着万岁爷,当场就把他们二人给捉住了。”
宫人小声说道,“证据确凿啊,萧野光着身子就被侍卫架走,杖毙在了大殿前。”
北堂渊拢起眉心,柳贵妃和萧野,会有这么笨吗?
“你们走吧。”北堂渊摆了下手,两个宫人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快速跑远。
南歌和陆中焉从树后钻了出来,陆中焉看向那两个消失在雨帘中的宫人,讪笑一声道:“后宫的事,还真不好说,没准又是一起争风吃醋的冤案。”
“我们先回去。”北堂渊道。
南歌刚迈开步子,鼻间便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兰花香,她立刻停下脚步,迅速看向周围。
在御花园的几亩花草间,她找到了几盆兰花。
南歌蹲下身子,低头嗅了嗅道:“就是这种香味……”
“御花园有兰花,并不稀奇。”北堂渊轻声开口道,“皇后就很喜欢兰花。”
南歌点了点头,明白北堂渊的意思。
仅凭香囊里的兰花香,不能判定嗜爱兰花之人,都与不夜侯有关。
雨渐渐小了些,南歌三人离开御花园,去往宫门。
刚出宫,他们就撞见一辆马车。
朱戎在旁边侍女的搀扶下,走下马车,看到南歌时,他明显一愣。
“南歌?你不是染了风寒,该待在府里养病吗?”朱戎问道,视线扫过几人的鞋,看到他们脚上的泥泞,略有诧异。
北堂渊抱拳请安,开口解释道:“臣带陆医官进宫,是给圣上把脉的。
南歌是圣上召见进宫,圣上想当面问清楚南歌被绑的事。”
朱戎点了点头,捂嘴咳了一声笑道:“也是巧了,我此次出宫,就是去北镇抚司,想探望一下南歌,顺便劳烦陆医官替我看看伤势。
没成想,你们反而进宫来了。”
朱戎的视线,落在陆中焉的靴子上,轻声说道,“还弄得这般狼狈,我怎么不记得,父皇的宫里有这种土呢?”
陆中焉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黄泥,笑了笑道:“的确有些狼狈,我们这是在御花园踩的。
是看到有两个宫人在埋衣衫,我们出于好奇,把衣衫又给挖出来了。
谁成想啊,那埋得衣服,居然是罪人的衣衫。”
陆中焉揉了下鼻子道,“就是那个和柳贵妃私通的侍卫。”
朱戎歪头想了想道:“我知道他,是御前侍卫萧野。这件事,让父皇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