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走进牢房内,她低头看向瑟缩成一团的楚月,示意身后的狱卒可以离开了。
南歌把手里的绣鞋,放还到楚月脚边,走到她对面的石床前,坐了下来。
楚月紧张的看向南歌,快速拿过鞋子,穿回到自己脚上。
南歌嗓音清冷道:“你的鞋面,为何会洒了酒渍呢?”
楚月抱紧双膝,小声回道:“不小心弄的。”
“是张御史,吐在你鞋上的吗?”南歌见楚月不肯说实话,语气重了几分,反问道。
楚月慌张的望向南歌,因看不到对方脸上的的神情,她的内心,愈发凌乱。
艰难的吞咽着喉咙,楚月连连摇首,否认道:“不……不是。”
“你鞋面上除了酒水外,还有一些污垢的残渣,经我们勘察,正是张御史嘴边的呕吐物。”南歌微眯起眸子,诈供道,“张公子什么都招了,你还在为谁守密?!
三夫人应该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吧?
你听,那些熬刑不过,惨叫的声音里,有没有张公子的声音呢?”
楚月一怔,脸色煞白的看向南歌,慌忙道:“大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子良他招什么了?”
南歌没有说话,而是直直盯着对方。ωωw.
面具下透射出的眸光,格外寒凉。
楚月注意到,南歌已经将手放在了腰间的绣春刀上,她急忙吐露:“大人,我说,我都说!老爷的尸首被发现之前,他的确回过府!
我也是怕你们怀疑我,才没有说实话……
老爷的死,真与我无关啊!”
南歌眯了眯眼,轻声道:“说清楚点。”
“那个时候,我原本睡下了。
结果老爷突然推开门,醉醺醺的跑进我屋内。
我就侍奉他上床歇着,谁知道,他吐了我一身。
我就去屏风后换衣裳,回来的时候,老爷就不见了。”
南歌将手从刀柄上移开,指向她的鞋:“只换了衣裳,鞋子没换?”
楚月连忙点首:“我没察觉到,鞋子也脏了。”
叹了口气,楚月比起方才轻松了不少,与南歌言道,“我想,老爷可能是酒醒了,便去大夫人或者是二夫人那里了吧,也就没去找他。
实不相瞒,自从我嫁进御史府,老爷忌惮大夫人和二夫人娘家的势力,不怎么与我亲近。
我娘家,只是商人,没有什么靠山。
老爷当初娶我,也是见我有几分姿色。
进府不久后,他就对我厌倦了。”
楚月说到此处,红了眼眶,哽咽的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
南歌安静听完楚月的话,问道:“张御史闯入你的房间,是什么时辰?”
楚月拭去泪光,立刻答道:“大概是子正一刻(0点45)吧。”
南歌隐藏在面具下的眉毛动了动,子正一刻?
张朝礼约了人在天街桥见面,也是这个时刻。
会有这么巧的事?
而且她发觉,御史府的这些人,记性可真好。
尤其是在时辰上,记得可真精准。
譬如大夫人王敏芝,在之前的回话中,能够清晰记得,刑部的人是在寅时三刻,将尸体抬回府的。
通常而言,只记个模糊的寅时,便是好记性了。
再如,眼前这位三夫人楚月,记时辰,也很厉害啊。
且不加思索,便能脱口而出,就像事先记好的一样。
南歌心生疑惑,却没有戳破对方的伎俩。
她掏出一封信,抖开信笺,示意楚月看:“这是张御史的字迹吧?”
楚月看了眼信上的内容,点首道:“是老爷的字迹。”
“那你知道,你们家老爷,这是给谁写信,约他见面吗?”
“不知。老爷从不与我说这种事。”楚月回道,旋即大着胆子问,“这封信,大人是从哪里找到的?”
南歌闻言,把信收了起来:“在张御史的枕下,搜到的。
他平时如果睡在自己的屋内,你们三位夫人,谁与他一起?”
楚月垂眸:“应该是二夫人吧……大夫人睡眠不好,认床。
老爷若是要去大夫人那就寝,都会去她房里。”
南歌从楚月的称呼和态度中,看出了她在御史府的地位,以及她这个人的性子。
应该是不得宠,又不爱攀好其她两位夫人。
她对那两位夫人的称谓,不亲昵。
若是换做旁人府邸的小娘,就算心里不乐意,面子上,也会称其她夫人为姐妹,特别是在外人面前。
南歌双手撑在膝盖上,站了起来,看向楚月,突然厉声问道:“你和张子良,什么关系?!”
楚月浑身一抖,显然是被南歌吓到了。
她的脚往后瑟缩了一下,紧抿着唇道:“大人想多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他是御史府的嫡子,我是他的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