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昙花迟来开放,一放七朵雪白的花,朵朵夺目。此花开时,百花失色。
宋明臻觉得这花开得迟,偏又开得巧,好像在替尚未远去的魂灵,诉说一场缘分。
她将昙花放在孤野坟前,心底的遗憾却更加肆无忌惮。它们全部化作泪珠,从宋明臻的眼眶里飞出来,飞过七个春秋、两千六百个日日夜夜,最后飞到一个没有呼吸、没有生机的地方。
她怎么舍得啊!
他又怎么舍得啊!
宋明臻在看见泥土一点一点撒到棺椁上的时候,心底的痛几乎将她的胸腔分成无数段。冷,冷到颤抖,冷到窒息。
在宋明臻快要跪倒在地上的时候,司钺拉住了她的手臂,撑起了她身体大部分的重量。
自从进门,见到宋明臻,司钺还没有说过话,尤其没有对宋明臻说过话。他们好像总算有了一点默契,只要不说话,就不用把心底的痛传输到对方的身上,令对方的痛更加沉重。
终于等到葬礼结束,在场的人们怅惘地站了一会儿,在碧落的安排下各自散去。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他们即将在宋明臻的率领下,为自己和那些战死的兄弟们,向母国、向君主讨个公道。
后院里、孤野的坟前,就只剩下一身白衣的宋明臻和一身黑袍的司钺。
“我……”
“我……”
两个人同时说,却又同时住了嘴。
司钺用他粗粝的指腹,将宋明臻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说:“有什么话,说吧。”
宋明臻抬手反扣住司钺摩挲她脸颊的手,声音有些沙哑,说:“司钺,之前我说的那些话都不好,都不对,我想重新说。我喜欢你,自从喜欢你,就没有利用过你,想一心一意守在你身边。我前半生卑贱肮脏,后半生怕也要四处沦落躲藏,但是我,我竟然幸运地可以和你站在一起。如果你不在乎我的过去,如果……”
“宋明臻!”司钺握着宋明臻的手猛地紧了。
宋明臻不敢再说下去。
司钺小心翼翼却又郑重其事地说:“从我们相遇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不分彼此,无需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