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调兵需要滕将军虎符,但非常时刻,用左大人的刺史官印,也有同样的效力。”赵振强说,“殿下要冒险重回刺史府吗?末将愿与殿下同去!”
司钺却说:“不必了。三位需要趁贵州骚乱的机会,搜集更多义士,与我们一起举事。今日夤夜,本王与诸位还在此处会和。若三位明日寅时之前没有等到本王,请直奔云南,调兵救援京城。事关国运,请三位英雄铁肩担当!”
三位将军互相看了看,一起抱拳答道:“定不负所托!”
多说一句。司钺自然可以利用自己的王印调兵,之所以多此一举,非要调来左黎秋的刺史印,除了因为左黎秋在贵州百姓心中的威望之外,最重要的是,他想给左黎秋一个机会,一个弃暗投明的机会。司钺心中隐隐渴望,自己当初没有看错这个一片赤诚的官员。
贵州城下午下起了雨,雨不算小,为即将扑灭的大火敲响了丧钟。此次大火对贵州造成了不小的损失:烧毁民宅三十七座、寺院一座、草料场两座。烧死百姓七人,烧伤三十六人,其中十一人重伤。直到酉时,贵州还是一团乱。
左黎秋在酉时的时候,在百姓面前露了个脸,做了一些安抚工作,发放了一部分粮食,夜深了才拧着眉返回刺史府。
就在刚刚,左黎秋和蒯从江发生了一些争吵,争吵的内容自然跟司钺和大火有关。
蒯从江满口责怪左黎秋“赔了夫人又折兵”,自作聪明地放走了司钺,到头来闹得满城凌乱,还走失了三位大将,他刚刚还得到消息,有几位校尉也无故失踪,派人寻找,尚无头绪。
左黎秋虽也有些后悔,但他坚定地认为,司钺手上绝对有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否则不可能在贵州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所以当初没有杀掉司钺是对的,否则现在被烧死的,就不是平民百姓,而是蒯从江之流了。
左黎秋扶额说道:“现在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们手上有很多筹码。”
“你是说那些将军们的亲眷?你不怕把他们逼急了?!”
“你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左黎秋说,“我们之前扣押将军们的亲眷,不就是防止这一天吗?现在倒畏首畏尾了。你就不怕燕王的兵马先一步把那些老弱妇孺救出来?到时候你还有什么能力跟他斗?”
蒯从江瞪着眼睛支吾了两句,到底没能说出什么有用的话,只好沉闷地哼了一声,说:“你想怎么处理那些亲眷,赶紧说!”
“立刻将他们转移。”
“立刻?”蒯从江的眼睛瞪得更大,“现在街上到处都是人,乱成一锅粥,你让我立刻转移那些哭起来小鬼都怕的女人和孩子?你耍我呢!”
左黎秋也知道现在这个时机非常不利,他颇觉得头疼,思量片刻,说:“那就明天天亮之前。给这些人灌了蒙汗药,一块拉去牢里关着,加派人手看押。一旦听到城外响动,就把这些人押送到城楼上,总能拖延时间,争取来一些人。”
蒯从江虽不想被左黎秋使唤,但好歹也知道自己的脑子比不过对方的脑子,论杀人诛心,文人总是更胜一筹。他不耐烦地应下,又追问一句:“你不让我杀滕普阳,我听你的,但是金戈跟我有仇,我得杀了他。他不过就是给你送过一个……一个什么玩意……狐皮大裘,你就让我留他一命,他跟老子有血仇,老子容不下他!”
左黎秋烦躁地坐到椅子上,说:“你知不知道,金戈是燕王殿下的人。他要是这个时候死了,燕王殿下就是打着给他报仇的旗号,也极有可能将贵州夷为平地!就请蒯将军忍耐一下,三天,就忍耐三天,只要那些将军们因为顾虑家眷而失了耐性,使燕王放弃贵州,这个金戈你是杀也好、剐也罢,我都不会再过问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也算两个人各退了一步。只是他们心里都憋着一口气,沉着脸各自散去。
司钺藏在暗处等待他们争吵完毕,已经是戌时三刻了。站在左黎秋面前的时候,司钺的心情比左黎秋还要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