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都这个样子了,还要硬撑着亲自守城门,穿着厚重的铠甲站在城楼上,利用少的可怜的人马和兵器和反军硬拼,也不知道他图个什么。
越想越气,冯煌站在赫连绰的房间门口,觉得脸上热得厉害,尤其是眼眶。她抬起脚,打算踹门进去。
可她到底没有踹门,而是把佩刀收起来,双手推开了门。那动作显得很郑重,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
赫连府历经这么多代家主,却几乎没有被翻修过,甚至很多家具、窗棱都基本保持着原样。每一代赫连家主都念旧,尤其顾念院子里年年开放的桃花。
所以尽管冯煌的动作轻柔,但赫连绰的房门还是发出了“吱扭吱扭”的刺耳的惨叫声,与其主人的咳喘声“交相呼应”。
“咳咳……你来了?给我倒杯水,我口渴。”赫连绰语调轻松地说。这样的话听在外人耳朵里,怕会误以为冯煌从没有离开过,一直跟在他身边,保护着他的安全。
冯煌撇了一下嘴,听从命令地去桌子上取了一杯水,给躺在内屋藤椅上假寐的赫连绰送过去。
赫连绰确实比冯煌离京之前瘦了很多,眼窝都陷了下去,还带着青影。嘴唇更是没了血色。若不是他还能撑开眼缝朝冯煌递个眼神,冯煌还以为他见了阎王呢。
赫连绰费力地探起头,用双臂支撑着身体,终于坐起来,接过冯煌手上的水杯,灌了几口水。
水还没喝完,又是一阵咳嗽,也不知道是因为难受还是呛了。
因为咳喘,赫连绰的手上更没了力气,哆哆嗦嗦的,把水杯里的水洒了出来,正泼在他自己的衣袍上。冯煌看着生气,干脆把他手上的水杯夺过来,随手丢到一边。
等一段咳喘宣告结束,赫连绰才红着眼睛抬起头,说:“我还渴。”
“哦。”冯煌敷衍地回答。
赫连绰看她一动不动,抱着臂站在他面前,有些无奈地哀求:“冯女侠,再赏小人一杯水啊。我刚喝完药,满嘴都是苦味。”
“我离开这么久,你都没有找个帮你端茶倒水的人吗?我要是不回来,卫国公赫连大将军,您是不是要咬破了手指喝血解渴啊?”冯煌带了怨气地说。
赫连绰却顶着一张惨白的脸傻乎乎一笑,说:“哪里有那么夸张?这段时间通常都是二弟伺候我,只是他今天正巧有事罢了。我这副模样,何必讨别人的嫌?再者说了,你一定会马上回来的。”
冯煌眼神一跳:嗯?最后这句话,怎么听起来像撒娇?罢了,何必跟一个病人一般见识?
冯煌妥协地转身去给赫连绰倒水。
自始至终,他没有问她为什么不去陛下面前邀功领赏,她也没问他为什么要撑着这副破烂身子去刀口上求胜。他们好像明白每一个问题的答案,却谁都不想念之于心、宣之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