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两三里路之后,她还没有找到出口,仍然待在底部。更让她难过的是,前面已经没有路了,本来应该是河水奔流的地方被一道同样的峭壁挡住。她猜测河水在这里可能汇入了地下,通过暗河继续流动。
但是她感受到的风是从何处来的呢?
她走了许久的路,已是筋疲力竭,那道堵住她去路的山壁给了她重重一击,她已经分不出心思来抬腿了,一开始的斗志也消失殆尽。
于是就地躺在没结冰的河床上,一双眼睛空洞地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峡谷中并不只景卉一人。
离她不远处的山洞中,躺着半死不活的沈清淮。倘若景卉朝结冰的那一面绝壁移动约三十丈的距离,就能发现一个低矮的山洞,进而能看到躺在洞中的沈清淮。
“贼老天!”景卉对上天咒骂,这是她为数不多放浪形骸的时候,也只有在这无人的山谷中才敢这样做。
回应她的是天边有警告意味的一道炸雷。
这声雷震响了沈清淮,他意识模糊,动弹不得,隐约听到有人声,本想弄出点动静吸引人注意,还没实现,又晕了过去。
躺了半天,景卉站起身来,漫无目的地走着。
沈清淮在的山洞本来就离她不远,也很容易注意到,她来时忽略了,是因为她走在了相反的一边,且注意力都在前方,根本没心思仔细观察。
现在无路可走,她的目光仔仔细细扫过每一处地方,很快就发现了沈清淮在的山洞,也看到了洞口的他。
在远处时,景卉只注意到洞里躺了个人,这使她的心重新活泛起来,万一是她的同伴呢?
等从冰河上快步过去,竟是沈清淮,这发现使她大吃一惊。
沈清淮和她们走的是不同的路,怎么也会在这里?
见他昏迷在地,景卉凑近后,先是叫了几声,没有回应,接着轻轻摇摇他的胳膊,无济于事。
她体内没有灵力,也不通医术,只能颓丧地坐在一旁,靠在石壁上。
这一天的经历不可谓不丰富,白天变黑夜,景卉在劳苦奔波之后,不能靠打坐恢复精神,渐渐睡了过去。
沈清淮在半夜醒过来,看到一旁处于睡梦中的景卉,伸手弄醒了她。
他对她只有一个大概的印象——玄阳宗的修士。
现在近距离观察,才发现她长得很像他认识的一个人。
景卉转醒过来,看到沈清淮睁着眼睛,惊喜叫道:“沈道友,你醒啦!”
“扶我起来。”
景卉依言照做。
她此时满腹疑问,“沈道友,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沈清淮淡淡道:“这些稍后再提,我现在需要你帮忙做点事。”
景卉立马拍拍胸脯,打包票说:“没问题。”
“帮我找点水来,还有吃的。这里没有野兽,你尽管出去,不用害怕。”说完,他本想从扳指里拿出什么,但苦于现在的状态,无法使用扳指,自我尴尬了一瞬,才从腰间摸出一块玉坠,递到景卉身前。
“这个给你,算作报答。”
景卉忙推脱:“这我不能收,都是些举手之劳的小事。再说了,我们现在一同被困在峡谷中,更应该守望相助,齐心协力寻找出路,怎么能收沈道友这样贵重的东西?”
沈清淮严肃道:“如果你不收,我可不敢吃你拿来的东西。”
“你!难道我还会下毒不成。”景卉忿忿道,也不理沈清淮,径自跑了出去。
尽管遭致无端的怀疑,景卉依然尽心尽力满足沈清淮的要求。
她来时注意到峭壁上挂着几株果树,结了些野果,只要爬上去就能摘到。
只是她自己也是饥肠辘辘,平日里因有灵力在,修士机体不需充饥,一旦没了灵力,立马回归本源状态,需像寻常人般进食、补眠、保暖。
好在景卉金丹期的身体素质仍在那儿,在漆黑的深夜中,也能如白天般视物。
那果树在从前的她看来不高,纵身一跃就上去了。于现在的她而言,可真是堪比登天。
她试着往上爬了爬,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全部都是光滑垂直的平面,像镜子的表面一样平整,不见丝毫“沟壑”。
她又不如善攀爬的野兽般脚上带钩,或有吸力,这可难了。
现在天还黑着,她也不能在短时间内重新找一颗果树,这里也没有野味可打,上哪儿找吃的去呢?
尝试几次无果后,景卉彻底放弃,去河边敲碎几块冰,带到了山洞。
她厚着脸皮将冰递给沈清淮,道:“我只找到了这个。”
沈清淮将冰拿在手中,举在高处用体温融化后用嘴接着喝了,稍微缓解了口干舌燥带来的不适感。
对景卉说:“你去看一下河床里有没有散落的枯枝树叶,抑或是干草,捡点带到山洞来。”
景卉刚从外面进来,听了沈清淮的话后又出去了,她握着冰的手被冻得通红,峡谷里起了风,呼啸着,将她的衣襟吹得上下翻飞。
两边山崖上有树木掉落下来过,她没过多久就找到了一大捧枯枝,但是引火用的树叶和干草在河床里难见,她也仅找到一小把。
回去的路上,她抱着柴薪没看路,被河床里的石头绊倒在地,抱着的东西洒落了一地。她又花时间重新将它们拾起,才往山洞而去。
沈清淮指挥她寻找两块能擦起火花的石头,自己将那堆枯枝点了,洞中升起火光,才变得温暖许多。
两个人的脸在火光的照耀下明明灭灭,一时无话,这夜也就在这种无声中度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