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卉极速躲开,那一指随风破空而出,打在对面高楼之上,瞬间将墙洞穿,到达第四座楼前,才消掉余力。
她冷汗直冒,好险刚刚躲开了,要是被这一指打中,少不得要在身上留下伤口。
行踪已经暴露,此地不便久留。她飞身到房顶,刚走了几个箭步,就被人抓住了肩膀。
这人是何时来到她身边的,她竟毫无所觉!
待看清景卉的面容后,男子莞尔一笑:“是你。偷听墙角可不是一个好姑娘该做的事情。”
景卉道:“你认识我?”
他将腰间别着的折扇取下来打开,风度翩翩地扇了起来:“不认识。刚见时觉得你有点眼熟——”又将折扇合起来,沿着景卉的脸庞轻轻划下,景卉撇开脸,他不在意地将折扇收回,“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我认错了。”
面前这人看起来人畜无害,每一次靠近却让她觉得汗毛直竖,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法术,她硬生生被定在原地,连抬个脚都做不到。
他将景卉带到了房里,将她直挺挺按坐在桌前。
汪信见是她,恼道:“你跟踪我!”
“是你的行为太古怪了,想不让人注意都难。走两步便四处张望,生怕人不知道你是要去做些不敢让人知道的事情。”
汪信还想顶回去,面具人却敲了敲桌子,道:“我没空听你们在这儿吵。”
两人同时噤了声。
他看了看景卉:“这位姑娘就在这客栈做客吧。你回去跟宇文夫人说,让她拿药方将这位姑娘赎回去。至于是谁将那邪魔放出来的消息,则是另外的价钱。”
汪信捏紧了拳头,一口回绝:“不行。”
若是这样,就没有他什么事了,那他要如何才能将娘救出来,修炼的事情又要如何解决?
面具人却回应得很坚决:“没有你拒绝的余地。”
他一个眼神就让汪信颓唐下来。汪信低耸着脑袋,迈动双腿幽灵一样去宇文府报信。
这人跟汪信说的话,景卉此前趴在窗外时听得一清二楚。汪信不是那些魔物的始作俑者,他或许居心不良,但也是受制于人。这面具人使的法术诡异,她不能看透修为,若是硬来也毫无胜算,只能智取。他知道伯丘岛最近发生的事情是谁主导的,若能从他口中探知一点半点,便用不着景蕴拿出什么东西来换。
此时,她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安危。
她心下转了好几念,不错眼地瞧着那戴面具的年轻人。
她和他距离很近,动作又这么明显,他想不注意都难。
“别这样看着我,我知道我长得好看。像你这样的人我见过很多,我和你是没有未来的。顺便告诉你,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景卉翻了个白眼:“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自恋。我不过是想记清楚你的样子,省得以后报错了仇。”
那人却哈笑出声:“自恋有什么不好吗?我只是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
景卉却不然:“有时候自信过了头便成了自负。”
她不想再继续这些没营养的话题,转言道:“你说你知道是谁将魔物放到岛上的?”
那人点点头:“知道,但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注意到景卉的眼神,“别想着能从我这里探听到什么消息,我还没这么愚蠢。”
汪信进了宇文府却没直接去找景蕴,他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思考。他因自身体质原因不能修炼,关于修炼的书却没少看。
自知道这世界上有修仙者起,他便一直希望能和他们一样踏入宗门修炼。
一开始,他只能从市面上淘一些烂大街的《炼气入体指南》《一百天炼药速成》《不看绝对后悔的炼体秘诀》《剑修必知的五十个秘密》。
后来听说有些门派会在管辖的城镇测试灵根,他便瞒着他娘偷偷去试了试,没想到被拒之门外。
也不知是何原因,他娘总是带着他四处躲藏,知道他想要修仙后气得拿起鸡毛掸子就打。他不服输,时常跟她顶撞,家里的竹条数不清被打断了几根。
每到一个新的城镇,他便会去管领那个地方的门派试试。时间一长,他娘便知道他去测灵根的事情。
无论怎么打怎么骂,被门派怎么拒绝,他都坚持要修仙。那些从市面上买来的书册都被他翻烂了。他坚信,总会找到办法,总有接受他的门派,那些测灵根的仙师也说过他身具灵根,只是身体不能吸收灵力而已。
看他如此倔强,他娘抱着他哭过一场,从那以后她的态度就开始转变。
看他如此喜欢看跟修炼有关的书,也不知她是如何做到的,过一段时间就递给他一本册子,什么类型都有。
宇文府有一个巨大的藏书楼,他到这里之后,借着三少爷的身份可以轻易入藏书楼观看。除了吃喝拉撒睡,其余时间他都泡在里面。
来到这里一个月不到,吸收的知识却比他过去十几年还要多。因为和以前看的书相比,宇文府藏书楼里的书籍品质要上成得多。
景卉找不到他的时候,他其实都在这里。
他是知道景卉的本事的,也知道能够修炼到金丹期的修士,已经可以在东泽界很多地方横着走了。
在一些小门派里,金丹期修士都是被供奉起来的客卿、长老。以景卉的修为,在那面具人面前却毫无招架之力,足以见他的本事之大。更别提他身边还跟了神秘莫测的妖娆女修。
以他们的本事,想要入宇文府亲自去景蕴房里翻找东西,原本就可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比他容易得多。
现在正是宇文府最紧要的关头,宇文衡与景蕴最头疼的事就是找出幕后黑手。那黑衣人既然知道背后是谁在捣鬼,为什么不直接带着消息来宇文府谈判,直接和景蕴交易,反而大费周章地要他从中斡旋。
除非,宇文府或是景蕴身上有什么他们忌惮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心上的阴霾一扫而净,心里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