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吵闹起来,有人去扶起教官,有人骂骂咧咧,正准备上去扁死鱼眼。
“全体立正!”
第三个教官大吼:“成什么样子!人家签了条文的,我们让别人看笑话吗!?”
底下众人站的直直的,不吭声。
毕竟十几年来哪出现过这种情况,找茬的有,没见过这样找茬的。从来只有他们干别人,今天他娘的都被干飞了,谁能忍?
“都滚回去坐好!”
躁动不已的人灰溜溜地坐回去。
“老赵,认真一点。”显然不用他说,第二个教官已经严阵以待。
上台,行礼。
死鱼眼仍然是死鱼眼,任台下暴动依旧是波澜不惊。
虽然在云染晴眼里看起来是装13。
两分钟半左右过后
嘭!啪!
一记低鞭腿,直接将老赵扫飞出去。
落到了台下,众人已经说不出话了,还看不出问题的人干脆打包把自己送出去好了。
老赵一样是晕了过去,只不过是头磕到地上,好在擂台的高度至多到两米,但也很惨,头都划破了,血流一地。
这是什么怪力?整个人被扫飞出去十几米?
而且速度也太快了吧,练过轻功吗难道?
老赵是这一部队里公认的第二能打的,实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
往后他们不敢想了,一个个的脸上都没有看热闹的样子,开始紧张起来。
云染晴此时虽然也很担忧教官,可脸上已经出现了崇拜的神色,别说他,就连几个男同胞都毫不掩饰同样的神情。
第三个教官看着老赵被抬进医务室,深吸口气,缓步踏上擂台。
他注视着对面这个比自己要年轻十几岁的男人,轻轻吐出一口气,扬声道:“苍龙省野战军第一军部第一连连长,陈武天。”
“苍龙省,诗腾风。”
行礼。
台下一片哗然。
连长竟然已经认真到如此地步。
仔细想想其实也并不奇怪,这接下来关系到的不仅仅是整个连的面子,甚至可能是更严重的问题。
让他们真正意外的是他们的连长,这个已经被允许升入副营长,甚至有传言说他不久就能破例升入营长的男人。
全国武术大赛冠军,自由格斗金杯得主。
这么一个荣誉加身的人,认真地对着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野流子发起挑战。
此刻,陈武天一言不发地摆出架势。
他看着面前的死鱼眼,几十年后依旧会感慨故人如此,何愁虎父无犬子。
擂台上无端起风,吹得两人衣摆纷飞。
5分钟。
这是陈连长几十年不曾忘记的5分钟,和他对打的仿佛不是一个三十出头的青年,是什么?
他看不出来。
如同,如来佛的五指压下,要叫他翻不来身。
那是他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近二十年来不曾体会过的——窒息感。
现在我想明白了,他这么想着。
男人第五分钟与他擦身而过,陈连长已经口吐鲜血,大笑着。
死鱼眼男人回身看着面前这个满嘴鲜血的连长,此前眼中的平静或者应该叫做淡然全然消失。
他从头到尾看了几遍连长,不可置信地感叹:“你很强,我输了。”
“我没完成项目,我该离开了。”他自说自话地下台。
“为什么?输的是我。”连长看着他的背影。
男人停了停,只能听到他自嘲般的一声笑。
陈连长听得出来那一声极具讽刺的自嘲。
没有回应,继续走着。
上百人的军营此时只有一下一下的脚步清晰入耳。
人群之中云染晴追上前去,她此刻已经是满脸的好奇:“你不是要入伍吗?怎么不继续坚持了。”
“已经结束了,我已经输了。”男人摇了摇头,用一种莫名感慨的语气说着。
“可是”她还想说些什么,陈连长已经追上来抓住男人的手臂。
“我给你过入伍,今天你就可以进入部队。”他还有些气息不稳,但还是坚持着。
“我已经输了,不可坏了规矩,起码在这里不能。”男人也坚持着。
陈连长一听,那张黝黑的脸庞上闪出大白牙:“既然你输了,那就乖乖按照条约上的进入队伍吧。”
男人不解地看着他,陈连长依旧是笑哈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雕老给的文件可是明明白白写着的,输了进部队,赢了满足你的要求。”
男人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老气横秋的中年人眼里精明的光芒,不禁摇头笑了笑,对着陈连长:“劳烦陈连长了。”
陈连长很是高兴,再次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就走去办理事情。
留下云染晴在原地,她眼睛泛出点点星星,抬起头盯着面前的男人:“我叫云染晴,你叫什么?”
初夏的风掠过大地,军营里各式各样的气息中,她不经意间闻到男人身上淡淡的味道,好像一股携带着世界各处新奇的风,一点一点,渗透着她。
“我说过了,诗腾风。”男人微微低着头看着她,还是那么冷漠。
“以后我们就是战友了。”她笑着伸出了手。
他看了看,最后还是伸出手。
“嗯”
两手交握。
十年后昏暗摇晃的天穹下,她还能看见回忆中的的彩色,以及诗腾风身上逐渐涌现的破败。
疯狂的破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