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谢白翎抱拳回应道。
“魏三郎!”
见陆大瑞扬起马鞭,魏哲也赶紧点头称是。
“这边境上的每一条小道,每一棵树,都得给老子能闭着眼睛画出来!老子大字不识一个,不像那帮文邹邹的书生一张嘴能气死人,但有些道理还是懂的!”陆大瑞长鞭一指,掷地有声,“咱们身后,是凉州!再往后,是中原!你今天多记一棵树的位置,兴许打仗的时候能帮边军少死一个人,中原能多一家百姓安生!”
魏哲一怔,第一回抬头认真打量前方的汉子。
“头儿,老标长激励咱的话您还记得这么清楚呐,一个字不差。”
不等破功的陆大瑞恼羞成怒地甩起马鞭,穆思喆双腿一夹马腹,率先向前冲出了林子。
“死猴子别跑!今儿非得把你裤子扒了挂在马背上绕全营转上三圈,给兄弟们看看你那小鸟,然后老子再把它剁下来下酒!”
两骑先后逆着林中阳光冲了出去,蓝小青似乎见怪不怪,嘿嘿偷笑着跟了上去。魏哲与谢白翎相视一笑,相继驱马赶上。
冲出林子的瞬间,魏哲这才发现他们几人处于山坡上,汹涌的河水从马蹄前方奔腾而下。小队其他三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坐在马背上,遥遥望向下游。
清冽的风扑面而来,魏哲顺着河水流逝的方向望去,忽然明白了他们安静的原因。
从他们站立的地方,下游开阔平原上天奉边军的驻地一览无遗。旌旗猎猎,无数泛着幽冷寒光的长矛丛立,遥指高天青冥。铁甲森森,正在演练中的边军锣鼓齐鸣,号声震天,哪怕隔了数里之遥,魏哲都能感受到那股势不可挡的肃杀之意。
天下怎会有人敢与这样一群人正面冲撞厮杀?怎会有他们攻不破的城墙?
天地苍茫,万士守国门,这一幕,何其壮哉!
魏哲怔怔地看着这场面,双腿不由地打起了颤,但却不是由于恐惧,而是因为那股自内心深处涌起的,无可抑制的激动豪迈。有那么一刻,魏哲似乎能理解老爹为何会经常一人独坐孤亭,饮酒感怀军旅生涯。
设身处地,谁能不共情?
兴奋鼓动的心跳似要与那雄壮浩荡的鼓声号令相和,魏哲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也成了曾经不屑的热血笨蛋。
山风流水间,魏哲左臂上挂着的那缕象征骑兵身份的白缨随风漂荡,像是要散在风声里,融入此方天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