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临

阴沉了一日的天气，终于在晚上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一场大雨倾盆而下。

狠狠地冲刷着整座京城，似是要将那些肮脏污秽冲洗干净。

苏以沫站在窗户前，目光看向漆黑的雨夜，雨点顺着风力打进房间，浸湿了苏以沫的衣衫，她竟是没有一丝察觉。

记忆似乎回到了上一世，也是在这样一个雨夜，东篱俊想吃东街的炸糕，苏以沫冒着大雨去为他买炸糕，路上偏巧碰到了顾梓杨，那时的苏以沫体内已经中了慢性毒，武功已然退步，顾梓杨扯着她向狭窄的小巷走去，饶是如何反抗都无济于事。就在她绝望之际，一名黑衣男子从天而降，一掌劈晕顾梓杨，救了苏以沫，男子蒙着面纱，看不清来人的模样……

等一下，苏以沫猛然惊觉，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赶忙走到一侧的小柜子旁，拿出那枚玉佩。

是他！

那黑衣男子腰间挂着的是这枚玉佩……

苏以沫看着玉佩，瘦弱的身体微微颤抖，这枚玉佩不止一次出现在她面前，这枚玉佩的主人救了她不止一次。

可她，竟是毫无察觉

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苏以沫强撑着身体，轻声呢喃道。

“苏以沫，你怎么了？”

一道熟悉的男子声音突然响起，语气里满是慌张，快步上前，一把将小女人捞起来。

苏以沫只觉得身体一轻，待看到面前的男人时，哭得更凶了……

东篱相濡看着瘦小的女孩，犹如珠子一样的泪水连成了线，一时不知所措。

“你不舒服吗？”

“你不要吓我……”

东篱相濡的声音透着些许颤抖，轻轻地将小女人放到木榻上。

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玉佩上。

“难道你是思念本王过甚，所以哭了？”

东篱相濡半开玩笑地说着。

“是。”

苏以沫抬眸看向面前的男人，巴掌大的小脸上布满了泪痕，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东，篱，相，濡……”苏以沫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说出来的话还是带着颤抖的鼻音。

“噗嗤——”

东篱相濡没忍住，被她这副模样逗笑。自然地坐在她的身侧，纤长的手指轻轻揉揉她的脑袋，语气极尽温柔:“小沫儿，你真爱哭……”

男人唇畔微微上扬，似乎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样子。

那样小，那样软，那时的她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哭起来声音极其响亮，可他却觉得犹如天籁，甚为好听。

东篱相濡有片刻怔愣，自己竟是大了她十岁，嗯，找相公就要找大一点的，成熟的男人会疼人，东篱相濡断是不会承认自己老牛吃嫩草的。ωωw.

“你还笑……”苏以沫嗔怒道，抬手擦着脸上的泪水。

“东篱相濡，你为什么喜欢我？”苏以沫清澈的眸子里还噙着泪珠，微微上扬的嘴角似笑非笑。

“因为是你，所以喜欢你。”

男人的语气平静，眼神里满是宠溺。

记忆似乎有些久远，但他依旧记得初见苏以沫的情景，他从未见过那样小的孩子，用上好的绸缎包裹的严实，一张小脸干干净净，哭起来却是那样洪亮，偏偏自己上前轻轻拨弄她的小手，她竟停止了哭声。

看着那小小的婴孩，东篱相濡只觉得有趣。

后来他经常躲在暗处偷偷看她。

看她牙牙学语，看她学习走路，看她习武练剑，看她读书写字，看她去往边塞，征战沙场，看她实现自己的梦想与抱负，甚至，看她身着嫁衣……

想到此处，东篱相濡只觉得异常心痛，如果当初他没有顺应她的心意，那该多好！

不过，万幸，她回来了！

苏以沫看着有些发呆的东篱相濡，轻轻喊了一声:“九千岁在想什么？”

“嗯？！”

东篱相濡回过神，轻轻说道:“本王在想，何时向你提亲。”

“本王都二十五岁了，若是再等几年，怕是身体不太行，届时小沫儿要如何为本王生小世子呢？”

苏以沫听着东篱相濡的话，只觉得有些尴尬，轻咳一声:“我可没说过要嫁给你，更没说过为你生孩子。”

“苏以沫，你难道忘了，本王说过要送你一个孩子的，你不收怎么行？”东篱相濡看着苏以沫扭捏的表情，竟一时想逗逗她。

“本王记得，某苏姓女子想过要为本王养孩子的。”

“嘶……是谁来着……瞧瞧，本王岁数大了，着实想不起来了……”东篱相濡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叹了口气，做出努力回想的样子。

苏以沫轻咳一声，起身从一侧的小几上拿起药瓶，塞到东篱相濡怀里，岔开话题道:“寒毒药丸。以后快没了便告诉我。”

东篱相濡看着怀里的小药瓶，秀眉微皱，寒毒药丸？那今夜这寒毒是发作还是不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