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我在这里。”沈北川话还没讲完,却听一人朗声答道,那人声音温柔悦耳,正是鲜于若薇。
沈北川一惊,抬眼一望船头上果真立着的是鲜于若薇!他大喜道:“姐姐!可算找到你啦!”沈北川乃是陆千寻义子,陆千寻膝下无子,便将他视为己出,而鲜于家与陆家关系匪浅,两人从小便是老相识了,故以姐弟相称。
黄大人赶紧抢上两步道:“我等正在江上追击水贼,正巧碰见鲜于小姐同这位少侠被水贼围攻,便略施援手将他们接到了船上来啦!”言罢斜目偷眼望向鲜于若薇,要是她敢乱说话,便立刻挟持住她。
却听鲜于若薇道:“多亏黄大人援手,请北川为黄大人在陆伯伯面前请功。”
黄大人心头大喜,一个劲地点头哈腰。沈北川满眼里都是鲜于若薇,听黄大人提到“少侠”,这才发现鲜于若薇正扶着一个年轻男子,那人衣衫褴褛,却难掩英挺气息。眼见他二人举止亲昵,沈北川心里一酸,他是将门出身,不似读书人那般遮遮掩掩,当下没好气道:“这位少侠是哪里人?为何与姐姐在一起?”言语中竟有审问之意,颇不见客气。
希言还未及答话,却听鲜于若薇微怒道:“北川,这位是布公子,昨日里我被贼人所困,若不是他舍命来救,我哪里还能活着出来,请你以贵客之礼待他。”
沈北川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好歹他脸黑,大伙都没看出来,只听他讪讪道:“我遵命便是。”他转过身,大手一挥大喝一声:“准备绳梯,来两个兄弟陪我过去保护姐姐!”
却听鲜于若薇道:“不用了,我们这就靠岸,你跟在后面就行。”言罢扶着希言从船头退了下去。
沈北川手还悬在空中,没想到又吃一瘪,一时间呆在原地风中凌乱,几百号人都眼巴巴望着他,他正不知该如何下台,却听一旁传令兵怯怯道:“老大,还、还下绳梯么?”
沈北川怒从心头起,飞起一脚踢到传令兵屁股上,怒道:“下下,下你娘啊!”
希言眼见这人行止鲁莽,哪里像个将军,不觉莞尔道:“这位将军有点意思。”
鲜于若薇道:“这人是陆伯伯的义子,从小便是个混世魔王,行为举止跋扈了一些,但绝不是个坏人,还请布公子海涵。”
希言生性随和,打了个哈哈道:“好说好说。”
鲜于若薇好似忽然想起来甚么,低声道:“我与他自幼相识,我一直把他当作是我亲弟弟”说到这里,她俏脸一红,头低了下去却不再说话。
希言见状心里一奇:“她干嘛与我说这个?我也没有问她这个人与她的关系啊。”嘴上却“嗯嗯啊啊”地敷衍应着。
鲜于若薇见希言这模样,微微抬起头,神情似乎有些失望,想要说甚么,却欲言又止。
上游商船船队由陆千寻亲自指挥,不过半晌就轻松对水贼船队完成了分割歼灭,不仅如此,几艘水贼大船全数被俘获,另有三艘船上的水贼甚至未作抵抗便弃械投降。
沐沁儿在船上全程目睹了陆千寻指挥作战,见他指挥沉着果断,部下执行迅如闪电,不禁拍手叫好道:“久闻陆将军英勇善战用兵如神,今日见陆将军摆阵破敌,算是亲眼印证了。”
陆千寻本就有意要在沐沁儿面前露一手,这话正是说到了他心坎上,只见他抱拳连连道:“阁主谬赞,实不敢当,实不敢当啊!”嘴却是笑得合不拢了。
沐沁儿道:“陆将军,水贼灭得也差不多了,人有消息了么?”
听到这话,陆千寻不禁又愁上了心头,道:“还没有消息,哎”一想起鲜于若薇下落不明,陆千寻直感沉郁烦闷,一则鲜于若薇自幼与自己亲近,他十分喜爱这个温柔聪慧的姑娘,二则若是她有甚么闪失,鲜于仲通那关可怎么过?他越想越烦,忍不住又重重叹息一声。
沐沁儿看在眼里,哪能不知他所思所想,只听她道:“陆将军毋忧,天无绝人之路,鲜于家小姐出身名门,料那些宵小也不敢造次,江上没找到,咱们直接杀进贼子老巢要人。”
陆千寻抱拳道:“多谢阁主宽慰,阁主所言不假,眼下也只有进寨一条路了。”
陆千寻正要传令整队向黑龙水寨进发,却见江上一艘快艇飞驰而来,不一会儿便到了眼前,一名传令兵大叫道:“报!”
陆千寻一看,却是前部沈北川的人,先前瞭望台上报下游似有几艘贼船正在追逐跟随一艘官船,陆千寻立刻分出沈北川一支作为前部过去解围,这会儿应该是完成了任务,让人回报来了。却听那传令兵大声道:“将军,小将军在官船上找到了鲜于小姐!”
陆千寻一听大喜过望,饶他一介大将见惯生死,也难掩激动之色,只见他上前几步扶住船舷颤声问道:“她怎么样?”
传令兵道:“鲜于小姐一切周全,由彭泽县丞黄大人同船护着,正在向北靠岸。”
“好,好!”陆千寻向沐沁儿喜道:“多承阁主吉言,多承阁主吉言啊!”
沐沁儿心里也为他高兴,笑道:“陆将军,这回可以放心了吧?”
陆千寻拍了拍胸口,道:“放心啦,放心啦!”
却听沐沁儿问道:“这位小哥,鲜于小姐身边还有旁人么?”
那传令兵答道:“回禀大人,我们找到鲜于小姐时,她还扶着一个青年男子。”
沐沁儿眼睛一亮,道:“那男子甚么模样?可有通报姓名?”
传令兵道:“那男子衣着破烂不堪,面目看不太清,像个落魄的咳!”说到这里,他不知该如何形容才合适,一时不知该说甚么。
沐沁儿好言道:“你只管照实说。”
传令兵这才道:“像个落魄的乞丐一般,身上好似还受了伤,听鲜于小姐说,那人好像姓布。”
沐沁儿越听心里越凉,她苦笑一声,暗道:“也是,他身重奇毒,哪有那个本领去劫寨救人?沐沁儿啊沐沁儿,你真是异想天开了。”她轻叹一声,向陆千寻道:“陆将军,人找到了,我也放心了,请你接到人后即刻返回驻地,免得有心之人给上面说闲话。”
陆千寻收起笑容,庄重道:“阁主放心,我等必在午时前还归本部。”
沐沁儿点点头,道:“陆将军,烦请安排两艘快艇,我们这几个不速之客也该走了。”
陆千寻惊道:“那如何能成?阁主初临江州地界,无论如何也要玩赏几日再走!”
沐沁儿笑道:“我若是真在您这里玩赏几日,陆将军怕是要恨死我。”
陆千寻连连摆手道:“阁主何出此言,折煞我也,折煞我也!”陆千寻此刻真把沐沁儿当作吉祥之人,此话倒是情真意切。
沐沁儿大眼一眨,道:“这样吧,午间我的确另有安排,晚间我再来造访,您把鲜于小姐叫上,咱们几人好好聊聊天也未尝不可。”她知道,鲜于仲通乃是封疆大吏,是义父最得力的干将,陆千寻也是义父一脉,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替义父联络一番,也便于打探一些情报。
陆千寻听罢大喜道:“阁主放心!属下一定办妥,一定办妥!”
沐沁儿见他说甚么都爱说两遍,不觉玩心忽起,笑道:“好啦陆将军,我要下船,我要下船!”
陆千寻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来人,给阁主备船!备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