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万山和王阮出了地铁站,刷了共享单车,骑过了一站路,来到了一个新站点。
“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全是工地,都没通车,我看新闻说还要等好几个月。”王阮一边锁车一边说着台词,争取把一切过程都演的理所当然。
“我有个远房亲戚在这里当小工,发现了好玩的。”
张万山站在路灯下,搓着手,一脸又神秘又兴奋的表情,演得很上头,王阮心想张万山竟然是个演技派,平时可真没看出来。
这世上有一种人,叫做“不作死就不会死”,日常以西方人居多,喜好的就是各种所谓冒险,美其名曰实现自我,现在华夏政通人和,日子好过了,吃饱了撑的,就也涌现出这么一波人来。
不得不说张万山演得很成功,拉着长发飘飘的王阮在寂静无人的工地里瞎溜达。
月光下两个人影拉的长长的,情景十分瘆人,王阮理所当然的害怕,说道:“我们还是走吧,大晚上的,工地能有什么好看的,别遇到坏人什么的。”
“就这里了,我亲戚说有好看的壁画,他头痛时看到的,头不痛了就看不到了。”
张万山终于找到了隧道入口,黑洞洞的,拿出个强光手电筒,拉着王阮头也不回往下走,这情景搁在电影里,就是两个不作死就不会死的鬼,结局明摆着。
远远跟着的黑停了下来,他在犹豫,这是他来的地方,他记得。
“……亲戚……头痛时看到……可能是偶尔开了天眼的人类……误打误撞……”黑想了想,还是决定撤了,这对情侣肥的流油,看着也没什么可疑的,但这个地方,可疑。
他现在很虚弱,万事小心为秒。
黑慢吞吞散了,黑烟漫漫,等到散尽了,他也就隐匿无形了。
小浣熊急死了,但黑扩散的范围太大,他不敢出声,只静默潜伏着,小爪子去敲耳后的传音符。
“糟了,神子要走,毕师兄,怎么办?”
“庚辰,别着急,尸道友你听到吗?神子谨慎,想要走……”
毕月乌去敲耳后的传音符,用得是摩斯密码,赵小帅说他到时候有可能听不到说话声音,用摩斯密码会比较方便,他和毕月乌都是现学的。
张万山和王阮还在隧道里走,不知道神子已经要撤了。
脚底下长长的影子有细微的震动,懂行的人会发现震动频率是摩斯密码,长长的影子接收完毕,伸出了细细长长的影子手,拉开张万山的双肩包,元气符露了一角出来。
新鲜的肥美的滚烫的人间气息,瞬间传递出去,是一种狂扑式的传递,有如巨浪滔滔,狂涌漫卷,好多好多,太多了,黑瞬时凝聚起来,浑身颤抖,似乎在拼命挣扎。
“不!不能去!此处可疑。”
“这么多的人间气息,吃了,就能恢复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人间气息?”
“不管了,恢复大过天!”
黑低啸着进入了隧道,速度奇快,滚起长长黑烟巨龙,无止无尽的翻卷弥漫。
小浣熊长出了一口气,突地一跃而起,小爪子闪着无尽黑光,一个远远观望的阴阳道中人连叫声都来不及,就被他撕扯着吃掉。
“终于入局了。”
小浣熊面无表情地想,小爪子敲了敲传音符,低声道:“庚辰,鱼进去了。”
“好,你等一会就送张万山和王阮回家,此战危险,你守着洞府,等我们回来。”
“庚辰,你每次最危险时刻,都不带我。”
“……谁让你胆子小来着,你还好意思说了。”
“好吧,我不添乱,庚辰,你要小心。”
“这就对啦,乖,等回家了我带你吃宵夜去,最辣最辣的麻辣烫。”林庚辰这个没出息的,能想到的最好吃的宵夜也就是麻辣烫了,都不知道去吃个麻小,麻小太贵啦。
小浣熊人立而起,变成了高大微胖的萌系帅哥,黑框眼镜下是双澄明通透的圆眼睛,凝神间极其肃杀冷峻,一点都没有看着就不聪明的样子。
隧道深处,高高的祭坛,诡异的壁画,火焰光芒闪烁,给这周遭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诡异气息。
这是一处空间法阵,米迦勒教的,赵大师布的,奉上了珍贵的祭品,赵大师在神子成功降神后就抹除了一切痕迹,地铁隧道恢复原样。
米迦勒前几天过来重新布了阵,张万山和王阮就这么手拉手进来,登上了祭坛。
张万山颈间朱砂瓶子不知为何飘了起来,换来两人没心没肺的大笑,张万山还摘下了朱砂瓶子,看它在空中来回飘荡,宛如失重一般的科幻效果。
黑原本觉得一切都太巧了,见到朱砂瓶子,又觉得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他没有在人间界生活的经验,不知道这么大个一法阵,怎么可能一直留存着不被人类发现。
“龙虎观果然有本事,小小的符箓瓶子,竟然能带人类进入空间法阵。”
黑降神后太虚弱,意识迷离了很长一段时间,再清醒时已经藏身人间界,天道反噬巨大到难以想像,他庆幸自己在意识迷离时还知道躲起来。
所以他完美错过了一切,不知道自己降神是为了什么,更不知道召唤他的人是谁,如同一只失忆的流浪狗,在暗巷子里颠沛流离,越来越虚弱,越来越饥饿。
人在虚弱饥饿时,脑子都不会太好使。
外星人也不例外,对人间气息的终级渴望,令他下意识说服自己,进入了空间法阵,但他依然是谨慎的,缩成一小团,伏在法阵边上,静默观察。
“毕师兄,神子太小心了,会不会不上钩?”
“庚辰,稍安毋躁,神子应该是甫一降神就被天道踢飞了,所以祭坛上才没有它的踪迹,它一直没去找过赵奎,说明它什么都不知道,它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出于本能的小心而已。”
张万山在祭坛上放下双肩包,一股脑往外掏东西。
元气符就这么被随意地掏出来,一张黄裱纸,为了不被风吹走,就用朱砂瓶子压住。
黑克制住极致的渴望,静伏着。
张万山掏到了双肩包最底下,总算掏出一个拍立得相机,拉着王阮跳下祭坛,去到壁画墙拍照。
王阮摆着好看pose,笑的甜蜜,其实手掌心里全是冷汗,张万山也是,拍立得相机各种找角度,就是按不下快门,手指头都是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