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他为友守坟数十载(1 / 2)

璃沙郊的一处破败小村庄,已经不复往昔模样。

“明俊明俊,明慧俊异,却连友人都拦不住,看着他犯下如此滔天的大错!”

一位中年男子站在较高的平台,远眺着像是在期待着什么,数十年来如一日。

这个岁数已步入黄昏的男人看上去身子骨仍然硬朗,可头发已经灰白,像是烦忧着,日夜无不被梦呓所叨扰。

晨风裹着寒意将落魄的小村庄按着来回摩擦,他冷得打了个喷嚏。

他并非是守着一片废墟,而是他心中的净土,守着友人与友人妻子的墓。

明俊想过离开,可最终还是留在了这里——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属于这里的。

落寞地自嘲一笑,自己又何尝不是赎罪呢?如是想着,悲凉之意再添几分!

抬眼望向那天,似太过压抑,也太过悲凄了。

一股空巢老人的意味流淌在心间,让他哀叹了几声,随后温柔而茫然若失地看向那十几年来一直盯着的墓碑。

那两块乌漆麻黑的东西就这么立着,是无声的故事叙述者。

两块碑,两束花:一束是表示哀悼的白菊花,另一束是代表惋惜的枙子花,分别被他放在两座孤坟前。

璃月对于死者的礼仪,一向庄重而讲究,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往生堂了。ωωw.

“今天...她也不会来。”

明俊阖上眼,准备进屋——外面实在太冷,他的身子骨支撑不住。

“希望她还活着...即便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打开破败的木门,“吱呀”一声,却见得脚下出现了黑影,正好是一人高,隐隐是那女子姣好的曲线。

“谁?”

他又急忙将门关上转过脸去,却是将自己堵在了门外头,像是想要藏起比自己性命更为珍贵的宝物。

闯入他视线的,是一位寒冰般岑寂的女子,气质浑然有股仙气。

可她眼底透着的是什么?是怎样的一股情绪?是悲哀吗?究竟是为什么?

明俊只觉得这女子熟悉,却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她的名。

“明俊伯伯。”

故地重逢,如今卸去红绳,倒也有几分感慨。

明俊在一瞬间竟忘了说话,只是夸张地张大着嘴,手指指着但无法表达想说的话。

“你是...你是...!”

“申鹤。”

淡漠地开口并不能阻止明俊的热情——这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来,他一直在等待故人之女的出现。

如今,他等到了。

泪眼婆娑,他心中无限感慨。

恨不得随便找个男性的路人拥抱,向别人分享自己的喜悦!

有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这样离谱的想法。

但同时,他的内疚感也涌上了自己的心头——明俊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亏欠这一家太多、太多。

“申鹤啊,我与你的父亲本是至交好友,当初曾有机会阻止他举办仪式,却出于心软放任自由,最终酿成大错。”

他的眼睛虽衰朽,老虽老矣,却仍炯炯有神:“每年我都会带些花回来,心里也一直觉得欠你们一句道歉!”

申鹤却是眸光黯淡,暗叹一声:“何必道歉呢,就算阻止了他一次,他也会通过别的途径找办法。”

【你生来就是这样的命。】

【只要活着,就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危险,还不如就这样死去,换她回来!】

这也是父亲从口中说出的话,在她的脑海乍响,使得她双手扶住了自己的脑袋,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

“抱歉。你承受太多了。”

明俊大概知道了申鹤的态度,将那些想要说于她听的往事憋回肚中。

现在的申鹤虽然是没有了红绳约束感情,却仍有残留影响,对这些事情近乎于无感、惋惜与愤怒之间。

荧看出了明俊的心事,在莫伊莱的点头默许下直言了当地开口:“那些往事还是说给申鹤听吧,否则…就很难再有机会了。”

明俊先是一愣,然后又投去赞赏的目光,看向申鹤:“申鹤,你的意见呢?”

“随便。明俊伯伯请讲。”

莫伊莱看见二人要谈话,出于礼貌便把荧拉了回来,使得申鹤和明俊的视角里看不到旁人,不过若是想要听到谈话的内容仍然不是什么难事。

明俊擦擦眼眶边缘流出的老泪,感慨道:“当初你的父亲在抛下你前,曾经委托我照顾你,可我就在想,一个那么小的孩子究竟怎样才能从那怪物手中活下来?”

“当时他只是苦笑,声音带着哭腔:我留下了她的法器,剩下的看阿鹤造化了。”

“而我为了这个与他的契约,在此守坟了十几年,哪怕是十几年,只要我不死,在见到你之前我也还会一直待下去。”

“申鹤啊,你爸爸不是一个好父亲。对于你来说,他就是个混蛋。”

“并且、谁也没有资格来替你原谅他!”

“他并不值得你的原谅,或许也不值得你的同情。”

“但...这天底下,哪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啊?可怜天下一片父母心啊…”

“他曾说,他要守护这片土地,与你妈妈一起守护这里的村民,因为这里,是他们世世代代的家园,他们属于这里。”

“可最后...这里啊,荒芜落败鸟兽散,终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咯!只有我啊,会是时不时地来看他们…”

“呵,他们果真属于这里...”

“你的父母都曾是英雄,被村里人歌颂,爱戴,捧的很高…当然,摔得也很惨。”

颤颤巍巍地转头,明俊用眼神示意申鹤向那两块墓碑看去。

申鹤有些木讷,因为上面镌刻的那两个名字,她甚至曾经淡忘了…

“母亲,父亲...!”

阖上眼眸,似是于心不忍,同时申鹤微微握紧了拳头。

“我一直都知道。他有他自己的无奈与言不由己的苦衷,比起女儿更爱妻子,她对我的爱,像是一种爱屋及乌的亲情。”

“我并不是非常恨他…但是…无感?不,以前的我或许会这么说。”

“但我如今避世仙家多年,又解开束缚感情的红绳,对此平添落寞与哀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