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身凡世之苦,却又踏入长生之痛!
生命脆如琉璃,却恰好能映衬凡尘间万般变化;
神明胜似皓月,一恍宛若是苦海上归路的灯塔。
岩王帝君为了天下众生一直为了别人而做决断,可他本身也面临着磨难!
是的,由于漫长寿命的责任,他常常处于一种不断失去和【磨损】的过程之中。
遗忘不知从何处开始,破碎的记忆也被编织重构,磨损骗取了忠实的大脑信任,不断补充润色捏造谎言。
从未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天理之轮徐徐向前,碾碎自由与晤见。在最高意志的力量之下,没有人可以永远不忘。
是啊...
岩石有心,但不敌岁月,心神磨消。
风云扰扰,可心如磐石,亦会碎裂!
石心破碎,记忆不再,徒留被搅浑记忆的若陀龙王向时之沙谵妄地伸手。
“我好像忘了什么。”
“...是什么呢?”
谁苦等山窟石灯?谁不闻山下石门?且问谁的狠,又更甚几分?
“身为契约之神的挚友,这是我遵守契约的最后办法。”
镇压于伏龙树下不曾有怨言,
然而漫长的黑暗也会侵蚀心脏,使得被帝君赐予双目的石龙再次盲目。
他知道:天理想要的环形永恒绝不架构于记忆之上,因为记忆对这个世界来说是一种负担。
孤独的守望无法阻挡绝望滋长,磨损过后若陀那叫一个恨啊:
“封印了千年,我看不见那一山一城。断绝了善念,我听不清这时间繁声!”
“漫长的宿怨你却不闻,多少轮日月星辰?你莫辩、今日必焚尽这千年的苦等!”
“摩拉克斯,今日...我便要尝清一切夙愿!”
然而往事...终究蒙尘。
“好黑...摩拉克斯,你能告诉我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吗?”
曾与倾诉,为岩目则不能窥。
曾与相问,天下的风光怎美?
“若陀,想自己亲眼去看看吗?”
笔落,赐予一双自己那样的明眸。
盲龙视野里初见的,便是那位白袍赤脚的先生俊美如画。
他笑而执笔点?睛,抬手间便可平那人世间万千残垣纷争。
霎时,金石迸碎荡尘埃,磐山纡水尽为开,一条巨龙腾空而出!
自此,创龙点睛得助力,盘桓遂引雨露来,夺取轮回岁月金銮!
“你选择了义,却没有抛弃仁。”
“所以你并没有对我施以杀手,我是自愿被封印的。”
漫长的岁月后,故友终于再度并肩而立,宛如昔日那难忘的时光...
“摩拉克斯,专心战斗!”
龙眸一时流转,心野一时难静。
“若陀...雪落春日荒野,须臾便会融化。哪怕稍纵即逝,无法在你心中留下任何痕迹,也要在此与你分享——你那忘却的与人共存的回忆。”
即便灵魂遭受无情的磨损,地下千年幽怨生恨,却也未曾忘记那曾经的恩情啊。
“不行,我还是习惯叫你摩拉克斯。”
他们从来都不是神:慷慨悲歌以念故友,大道无为以治世间,鞠躬尽瘁以待磨损,牺牲自我拯救世人。
他们只是杰出的“人”,虽被称作“魔神”,诠释的竟是人性的光辉!
倒是见过那冷漠的真神,高高坐于云端之上,不问世事也不食烟火。
祂只会在寒冷的冬夜里,向凡尘投掷更冷的钉,让众生化为雪中尘。
“这都是为了维系环形的永恒。”
“愈是荒谬,愈是冷漠,就越接近我的世界定理。”
但你可曾知道,既然人们创造了神,亦能将之毁灭?
“若黑日已死,黑日便是我。”
“倘若天下无神,我便是人的魔神!”
没有谁就该是神选者滤清后的残渣,凡人亦有凡人的荣光与隽永!
可曾听闻神外有神天外有天,天上的仙多凶险世人方才能得安眠?
遇故人于此又勾起心中的怀念,虽为神却也无法解开仇怨的锁链!
只一句——
“若陀,欢迎回来。”
他日相逢自有时,鎏金色的龙眸一竖,伤感而复杂得让人心疼。
人型的若陀虽然头有双角,气质却与摩拉克斯相仿,不过再自然而狂野了些。
若陀颠了一颠手里无工之剑的重量,不觉悲哀使然地苦笑起来:
“我本以为你早就将那些凡人的情绪收放自如,不动玄石之相不可摘去,没成想今日还能见到你如此真情的流露。”
说起来若陀被封印后,这柄剑因为镇压古龙而在巨木旁刺下,作为封印。
传说,只有心澄如镜的人可以靠近它。触碰这柄名为无工之剑的巨刃。
钟离擦去眼角微微的泪滴,看向这位昔日的旧友,怀念曾经回不去的时光:“说笑了。与老友相见,原是欣喜之事。”
“无妨,因果由天。倘若我们的使命已然告结,就应勇敢地踏上离开之路。”
“说的是啊,所以我才...”
“让我猜猜,你退下了岩神之位?”
“这也是我的契约。”
“那我便不问了。”
这对千年的挚友之间,彼此如有灵犀,默契十足。
该说的都说了,若陀这才开始关注于自身:“我能明显感觉到[天理]加诸我身的磨损竟然…”
“这是禁忌的炼金术。严格意义上来讲,如果世界意志【理】是个AI,那么现在的你会被判定为一个新生的存在。”
莫伊莱紫鸢的眸光含笑,温柔:“这也就是说,你的磨损会从零重新开始计时。几千年内应该是不会再因磨损而疯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