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赶鸭子上架的“御史”(1 / 2)

第二天天色还未亮,陈言就醒来了,一睁开眼,导演又在他的房间,只不过这次不是在床上,是在他房间的桌子旁坐着,见陈言睡醒,笑道:

“时辰还早,要不再多歇息一会?”

陈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经睡醒了,看着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房间,陈言有些不好意思,他记得昨天晚上自己回来衣服发冠什么的散了一地,今天睡醒衣服发冠什么的已经摆的整整齐齐了,想必是导演收拾的或者是导演安排别人收拾的。

“今天我们要做什么?”

陈言询问道。

周子诚想了想,拍了拍他身边的凳子,示意陈言坐到他的身边,陈言照做,看着桌子上的一大堆资料,周子诚递给陈言一张,陈言摊开仔细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个官员的平生的与事迹:

“许浩,淮州青阳人,现四十六,中观十八年进士,曾因带儿科考名震皇城,元大学士门生,曾任太常寺赞礼郎,后升礼部侍郎,从官十七年兢兢战战,不曾贪污受贿,唯独中观十八年不知缘故曾杀过四人。”

见陈言看完这份,周子诚又递给他一份:

“冯尕,海州万山人,现三十二,中观二十二年进士,左太傅门生,曾任礼部侍郎,后升礼部尚书,为官十三年,强娶妇女十四人,因诸多原因滥杀坑害平民六十一人,平生横征暴敛,贪污受贿白银累积一百三十万两。”

陈言看完,倒吸一口凉气,震惊道:

“礼部尚书这么大一个官,还做了这么多坏事不被人抓到?”

“怎么抓呢?现在整个王城欣欣向荣,像冯尕这样子的人,不在少数,他们只见官官相护,如果真的动了,只怕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虽然他知道是剧情安排,但还是没有忍住,这只是在拍戏,可现实呢?虽然可能没有这么夸张,但其实黑暗到处都有,只不过黑暗一般不会展露在人的面前,一心为民的好官身处低位,祸国殃民的人渣位高权重,也许是正因为这个时代太繁华了,很多的黑暗都被掩盖在了盛世之下。

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陈言想起来昨天晚上周子诚的许诺,便问道:

“那你昨天还夸下海口,说一个月内解决这些问题的。”

周子诚却意味深长的笑了,说:

“解决问题,我们就得找到一个人,如果能找到他,那么我们就有机会解决这些问题,并且不损害整个南陈的根基。”

“谁?”

陈言一脸疑惑的问道。

“许浩……”

很快,周子诚又再次为陈言戴好发冠换好衣裳,因为周子诚说接下来的剧情要去御史台。

周子诚驾着马车,陈言坐在马车上,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出官宅,前往内城,同行的还有衍川,衍川一如既往的抱着剑沉默不语。

陈言掀开车帘,内城看起来比起宫宅街道上的死气沉沉多了一分生机,来来往往有人走动,但是也不多,多半是一些采购的商贩,内城基本上很少有人步行,步行的大部分是一些挑夫,因为商贩大多数需要在内城采购商品,所以说马车偏多,陈言此时却有了疑惑,问同行的周子诚:

“剧组这么安排,真的不会浪费吗?这么多人在这里演戏,每天的片酬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吧?加上这里的布景,估计无法想象。”

周子诚则解释道:

“我们剧组,不止拍一部戏,拍了很多部,你往那边看。”

陈言顺着周子诚指向的方向看去,只见是一栋大宅子,宅子牌坊上写着“朱家”两个大字,紧接着,周子诚解释道:

“你看那个宅子里,从外面看没有什么,但是里面呢?朱家有三房,大房有六个孩子,二房有七个孩子,三房有十一个孩子,二十四个孩子中只有一个孩子可以继承整个朱家的财产,你说,他们会为了继承家产,发生一些什么故事呢?”

陈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看向周子诚指向另一个地方,是一个挑夫,周子诚又道:

“看那个人,平平无奇只是一个挑夫,但是他背地里确是一个杀手组织里的人,最近他爱上了一个良家女子,想金盆洗手,可杀手组织会轻易放他走吗?这又是另一个故事。”

“你再看那里,那原先是一个书院,后来书院的先生病死了,先生的儿子被先生的学生设计赶了出去,将书院占为己有,改成了商铺,现如今先生的儿子在外隐忍多年,事业有成,重返故土誓要那夺去他家书院的学生付出代价,你看,这也是一个故事,所以说,我们是将整个南陈都写成了故事。”

一直困扰陈言的问题解决了,他还以为这么大的一个影视城只演他一场戏呢?原来整个“南陈”都在演戏,而且演的故事都不一样,难怪要封闭式演绎,不仅仅是从演员的代入感上来说,还是为了整个演绎的拍摄,封闭式演绎都会比正常演绎要好。

不过陈言还有疑问,他问导演:

“话说为啥导演一眼就相中了我呢?这个剧组耗资一定很大吧?万一我们演砸了,岂不是剧组要承受很大的损失?”

周子诚摇了摇头,笑道:

“其实选你,是因为你这个角色一直没有定下来,因为这个角色的设定就是废物郡王,我们很难找到一个有点颓废思想又有点脱节的男演员了,只能说你来的正是时候,至于耗资,我们的经费是集资出的,从剧本的拟订到选角再到搭建我们总共就花了二十年,我们完全不担心你们会演杂。”

陈言像是抓住了盲点,追问道:

“二十年?那导演你今年多大?”

周子诚又没忍住,伸出手,从陈言的背后敲了敲他的脑袋,生气道:

“我和你差不多,只不过我不是第一代导演!”

陈言吃痛,委屈的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原来如此,不过话说我们不是不准在别的地方讨论和拍摄无关的事情嘛?不会被摄像头拍到吗?”

周子诚则一脸骄傲,说:

“凭我是导演,我想说就说,没有人能管我!”

陈言鼓掌,心想导演你是真的六。

随即周子诚的话要他差点傻眼:

“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时间仓促,你的剧本还没有写完,只能边拍边演,作为补偿,我这个导演就在你身边为你解决一些基础问题咯!”

陈言只觉得,自己真的是惨,原来自己没有剧本的原因是因为还没有写完啊!他还没来的急抱怨,随即周子诚则慢慢向他讲述了他目前的“人设”以及之前发生的一些“大事件”

“陈言这个角色的最初设定就是,流落在外的皇子,从小和捡到你的伯伯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后来伯伯死于战乱,要你去寻找自己的身世,你游历江湖,几经波折,最后成功来到南陈国都认祖归宗。”

陈言还是觉得,这个设定有些问题,自己是通过什么找到南陈国都的?又是通过什么身份证明自己身份的?不过他也不好询问导演,既然导演没说,那就是不重要。

“认祖归宗之后,因为从小颠沛流离的经历,要你更加珍惜现有的身份,也没有忘记自己心中的善良,经常乐善好施,帮助穷苦人家,所以说在外城声誉也还不错。”

这一段他觉得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只不过一个原本贫苦的少年突然当上了一国的郡王,难道不是应该开始及时享乐嘛?陈言觉得这应该也是一个不太重要的点,他指了指周子诚,问道:

“那我们几个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因为他记得导演说过他们是好朋友,但是没有说他们认识了多久,说不定导演的人设还是皇帝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碟子”呢?

听到这个问题,周子诚笑了笑,故作沉思道:

“我是你进皇宫以后皇帝安插在你身边的碟子……”

陈言心想,果然如此,不过安插就安插吧,毕竟只是演戏,到处安插“碟子”是基本操作,不过为了拍摄正常,他还是得问:

“那我以后是应该相信你呢还是不相信你呢?”

周子诚被逗的捧腹大笑,随即连忙解释道:

“不逗你啦,其实我和你是在我们游历江湖的时候就认识啦!我那时候是一介穷书生,你落魄的像一个乞丐,最后还是我帮你,你才成功认祖归宗的。”

“噢,原来如此,那他呢?”

陈言指了指身边抱着剑闭目养神的衍川,而衍川则还在沉默,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陈言心想真的是一个高冷的人设。

周子诚想了想,道:

“他以前是一个游侠,后来吃了我们几顿饭,说要保护你一段时间,再后来反正也无处可去,就留在王府了咯!”

衍川这时忍不住了,翻了个白眼,道:

“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抱着我的大腿说要我别走……”

“滚蛋!”

周子诚被揭了老底,脸上佯怒,一圈锤在衍川胸口,衍川只是瞟了周子诚一眼,拔出剑,周子诚连忙下跪,陈言只觉得他们真有意思,平时看上去高冷的两个人,在私下里也这么幼稚。

“到啦!”

周子诚停下马车,三人下车,将马车交给御史台门口的小官吏,陈言看着这御史台的大门,好家伙,一个字来形容,残破不堪。

好歹是在内城,之前他们路过的朱家大宅,虽然只是民宅,但是从外表上看起来却远胜这御史台,朱家大宅的大门远远看去,朱阁青楼,牌匾朱家两个大字金光闪闪,门口还有两座栩栩如生的石狮子,好不霸气,活脱脱的高门大户,再看看这御史台的御史府,从外面看上去,就像是荒废了许久,大门坑坑洼洼,全是小洞,牌匾看上去摇摇欲坠,好像走过去就要掉下来,门口站着的小官吏还是两个年近半百的老头,和朱家大宅一对比,好似朱家更像府衙。

走进一瞧,好家伙,庭院里全是杂草,刚踏进去,一个有些年纪的的官员迎了上来,跪倒在地,哭天喊娘道:

“言王陛下终于来了啊!下官盼言王陛下真的是盼星星盼月亮啊!”

陈言嘴角抽搐,要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才被安排来统领这御史台,大清早刚吃了个早饭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这盼星星盼月亮是个什么情况?

紧接着老者又说:

“言王陛下来了,这南陈就有了青天白日了!”

陈言觉得他拍的马屁真的很没有水平。

“言王陛下能来这御史府,真的是我们全体御史的荣幸啊!我们就盼着……”

“闭嘴!”

周子诚一发话,老者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紧接着,周子诚问道:

“你就是御史台的前任御史大夫王轩?”

王轩点了点头,还跪在地上,他已经不是御史大夫了,现在的御史大夫是周子诚,他变成了御史中丞,虽然是明降,但是一想到自己的两位顶头上司,他觉得自己是升了,只要好好套好这两位,自己将来还不是平步青云?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

陈言实在受不了有人一直跪拜他。

王轩倒也疼快,麻溜的就爬了起来,完全看不出来像是一个年近半百的老头。

“你现在去差人把这些年的卷宗全部搬出来,要详细的,左党,元党的升迁记录全都要。”

“好的大人。”

周子诚安排王轩工作,王轩立刻照办,屁颠屁颠的跑去喊人搬卷宗了。

三人来到御史府的府衙,里面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了,虽然已经破破烂烂,但也能勉强入眼,很快,一大捧卷宗就被人搬了上来,只不过搬卷宗的大多数都是些老官员,陈言好奇的问道:

“难道这御史台就没有几个年轻的了?”

听到这话,一旁搬运卷宗的一个老者说道:

“唉,哪里的年轻小伙啊?咱们御史台被朝堂上的几大党派天天打压,御史府都不给拨经费修缮,王大人天天在朝堂之上唯唯诺诺,那里会有年轻小伙愿意来我们这份苦差啊!就算有,也坚持不了几天。”

陈言一想,也是,按照剧情设定,这左珩权势滔天,手底下人也大多数都是些贪官污吏,这御史台能有用才怪。

不过陈言转念一想,问道:

“难道他们都不会向你们贿赂一下吗?”

老者摇摇头,道:

“其实我们御史台这批人,之所以都老了,是因为我们抵制住了诱惑,受贿的,早就被我们赶出了御史台,外人说我们御史台不作为,可是我们抵制住了又怎样,总会有人忍不住的,唉……”

老者说完长叹一口气,这一口气里仿佛有这几十年里的委屈,怨恨,不解以及忧愁。

陈言听着,为之动容,时代里总有蛀虫,但是除了蛀虫以外,也一样有许多人是真心一心为国为民,他们会站在黑暗中,尽量发出光亮。

“我会为你们做主的!我决定了,把昨天陛下赏赐的钱拿来修御史府!”

陈言怒拍桌子,大手一挥,刚说完这话,陈言就后悔了,刚刚听老者说的很动容,自己也代入了角色,导演不会怪自己擅作主张吧?毕竟这笔钱说不定还是子虚乌有的呢?毕竟皇帝陛下不可能为了演戏演全套,真的再给自己一笔钱吧?

他有些心虚的看向导演,周子诚正在查看卷宗,陈言也不知道周子诚到底有没有认真在看,卷宗扒拉的很快,剧情应该是提前安排好的,周子诚见陈言看着自己,没有生气,反倒是一笑,很是阔气说:

“既然你决定了,就如此吧!”

见导演这么说,陈言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不过导演组真的要重修这个御史府吗?他心里也没底,这御史台会不会本来设定就破破烂烂的?可能只是因为自己的一个决定,导演组就要多出一大笔经费,这笔钱不会从自己工资里扣除吧?

老者见两人这么说,激动的差点哭出来,哽咽道:

“为了修缮这御史府,我们几个老伙计的俸禄大部分都补贴进去了,家里的老婆子天天揪着我的耳朵骂,现如今终于可以多带点钱回去了!相传言王殿下宅心仁厚,乐善好施,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陈言已经是第二次听到有人这么说了,想想自己的人设,真的这么好嘛?不过他仔细看了看老者的耳朵,果然,被揪红的印子还能隐约看到一点,他忍不住感慨,真的是演戏演全套啊!

老者停止了闲聊,转身去帮陈言等人搬卷宗去了,陈言不忍心要这几个老人家搬来搬去,也起身去帮忙了,毕竟他什么也不懂,也不能一直坐在周子诚边上发呆吧?

陈言跟着几个老人来到卷宗室卷宗室里全是灰尘,几位老官吏还以为陈言是来检查的,连忙下跪,其中有人道:

“卷宗室平常封锁,杂乱不堪,请陛下见谅。”

陈言摆摆手,示意无妨,他也有些享受这沉浸式演绎了,可能是因为他演的是郡王,手中还有些许权利,只手翻云覆雨的感觉真爽,他不由想起,那些演乞丐,杂役,平民的又是什么感觉呢?

“殿下来是有何吩咐吗?”

一位官吏小声询问道。

“你们还有哪些要搬?”

官吏指了指面前一大堆,陈言伸手就去抱着,不得不说还挺重,陈言心想,还没走两步,官吏就又纷纷跪地道:

“使不得啊殿下!你是千金之躯,这等杂事,就交给小的们做就行啦!”

“没事,你们搬你们的,我闲的无聊。”

说罢,便来回搬运着卷宗,官吏们见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更加卖力的搬着,倒是周子诚停下了观看卷宗,饶有兴致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