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前面排队等着人还有几位,只得听着胃里,咕咕的叫喊声,先将整碗汤都喝个了干净。
本来,我还想再喝一碗,但因过于害羞腼腆,终是没有麻烦老板娘。
倒是堂哥聪明伶俐,眼色刁钻,只一瞥便看出了我的难为情处。
于是,在为他自己添汤的同时,亦为我又倒了一碗。
我还记得很清楚,那个碗和现在的这个碗,几乎一模一样,边儿上都带着不整齐的缺口。
不过,我们,或者喜欢吃这一碗面的人,从来都不在乎这些。
当我将两碗面汤都喝完的时候,面终于好了,盛在一个白净的圆盘子里,上面盖了许多炒过的韭菜,以及浇好了,红得鲜艳的辣子油
“来,你先吃”
堂哥总将我当成了小孩子,事事都要照顾着我,将面推到我眼前的时候,还问我一碗够不够
“够了,够了”
我一边腼腆地说着,一边开始将面搅拌一下,这次才看清了竹杠面的模样。
面条的并不显得太白,反而成淡黄色,吃一口后,鲜香直冲脑后。
形状宽厚如韭叶,也似压面机裁切过一样,但却弹性十足,嚼劲很大。
其味道浓厚复杂,连绵不绝,一口即罢,口齿留香,丝毫没有机器所制的那种,苍白与单调。
若是将一般的面条,称之为一种单一的颜色,那么这个竹杠面,就是一条完整的彩虹。
它的醇厚与独特,叫人上瘾,吃罢一口还想一口,吃罢一碗还想一碗
“来喽,面来了”
“哎,想啥呢,吃面了”
“啊”
“吃啊,怎么老是发呆呀”
“呵呵快吃吧,尝尝咋样”
或是触景生情,又或是记忆太过深刻,从回到这座城里开始,我的脑海中便不断翻涌出了曾经的种种。
无论是建筑,还是味道,亦或是一句乡音,都能催生出无数画面,叫人不觉便要沉浸其中。
也许老波早就发现了,我有点魂不守舍,但他似乎很理解,只提醒了一声,便自顾自吃了起来。
我感激他的宽容,能让我在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上,还能回忆片刻,让这个不安的灵魂,得到些许的慰藉!
“嗯不错呀,好吃”
“是吧,没骗你吧”
“确实很好吃,这个味道太奇妙了,说不上来,确实香到压根里去了”
“对哩对哩,小伙子说的一点儿没错,我们都吃了几十年了,绝对好吃的很哩”
“呵呵,就是哩,咱们西江呀,除了锅盔,就数这面最出名了”
老波的一句称赞,立即得到了几位大哥大爷的认同,想来他们都是常客,一半日不吃一碗这面,都会不得劲儿呢
就像我一样,不管是走到了哪里,心底都总惦念着,那么一个无法替代的味道。
也因此,每次要从这里出发,或是从外面回到这里,下车后的第一时间,便是来吃一碗面。
以满足,我那经久不变的想念,和那挑剔专一的味蕾。
“哎,这个要不要推广一下?”
“这个嘛就让它留在这座城里吧”
“离开了这座城,或许味道就不一样了”
我很感谢老波的热心,但推广的事儿,却不想拿这碗面来试验。
因为这一碗面,只属于西江,它是这座城的一面旗帜,也是这里人们的一种性格。
出了这座城,离开了这里的人民,纵使味道再怎样相似,却都不再是原本的它了!
“哦,那倒也是,老板再给我来一碗”
“我也再来一个”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