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讯,王然心中一颤,但脸上却没有一丝波澜。
他知道,这个时候,必须沉着冷静,方能稳定军心。
如果连他这个主帅都失了方寸,那将士们该怎么想?
这仗还怎么打?
“孙阀的兵马,是否朝我们赶来?”
王然问道。
士卒答道:“他们现在只是占据鸠兹、姑熟等地,暂时还没有什么动作。”
“再探!”
“遵令!”
王然扫视了一眼跟前的滚滚长江。
眼前就有十几艘战船。
他完全可以放弃淮西,渡江南逃,回他的虔州去。
在那里,积蓄力量,以图王霸之业。
留在淮西,面对群狼环伺,实在太危险太被动了。
如今被傅亮、孙谋夺了姑熟、鸠兹,等于断了他大军的辎重补给。
花富春从姑熟、鸠兹逃的匆忙,留下的太多的辎重,足够大军所需。
现在全都没了。
王然暗恨自己太大意,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傅亮和孙谋。
眼下,他的确可以逃走,可是十几艘船,一次顶多运走几千人,来回几次,肯定会被孙玄发现并追击,他总不能抛下将士们,只顾自己死活。
还有淮西的百姓,他们可都在等着自己平定叛乱。
犹豫间,王贤率部赶来会合,他也听说了鸠兹、姑熟等城池被孙阀攻破的消息,心中同样焦急。
“表哥,我们留在淮西,如同困兽犹斗,不如及早离开为妙。”
王贤劝道。
王然摇头道:“我现在若是跑了,以后还怎么领兵打仗,还会有谁服我?敬我?惧我?”
王贤哑口无言。
“让将士们安营扎寨,我们就在汇口驻扎下来!”
王然命令左右将领。
“遵命!”
军需官问道:“大都督,我们眼下的物资顶多撑两天,两天后,怎么办?总不能叫将士们下江捕鱼吧?”
王然有些烦躁,这是个要命的问题。
“容我想想法子,你去告诉大家,不用担心粮食的问题,我会解决的!”
王然道。
“大都督的话,将士们自然是会信的!”
军需官点头退下,但心里却不看好,他认为王然是在敷衍自己。
现在的淮西,老鼠洞里都没存粮。
想解决将士们的粮食问题,只有一个办法,抢。
要么夺回鸠兹,要么打下宜城。
在军需官走后,王贤问道:“表哥,你该不会是要反攻鸠兹吧?”
王然思索道:“傅亮老奸巨猾,肯定会设下伏兵,我们若是敢反攻,必定会落入他的圈套。”
“至于宜城,就更不用想了。他们就是想逼我渡江回江南,如此,淮西就成他们孙阀的天下了!”
王贤道:“据说傅亮、孙谋带过来的私兵,足足有三万之众,算上宜城的叛贼,有五六万之众,而我们只有两万多人,且大多都是新卒,虽然操练了一段时间,可毕竟还是差了好多,我们没有优势啊!”
王然道:“去年时候的你,不也是一样,连刀都拿不稳,现在冲锋陷阵,杀的敌人闻风丧胆,新卒也好,老兵也罢,都要有无畏无惧的勇气,才能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可光凭一腔热血,也打不赢啊!”
王贤有些没信心。
事实上,军中已经谣言满天飞,大家都知道了姑熟和鸠兹两座重镇被夺,他们失去了辎重补给,就算敌军不打来,他们也会被饿死。
还有一种说法,说是王然要抛弃他们,独自南逃。
一时间,人心浮动,惶惶不安。
心烦意乱的王然视察军营情况,见将士们无精打采,且交头接耳。
一向严格要求军纪军律的他,当场勃然大怒。
当即手持军棍,对这些涣散的将士执行军法。
一名士卒不服道:“大都督如此执法,我等不服!”
王然恼怒道:“你有何不服?身为士卒,不遵守军法军纪,你还有理了?”
士卒道:“现在姑熟和鸠兹被敌军占领,大伙都知道失去了补给,要不了两天,就要没饭吃,你叫弟兄们,哪里还有心思打仗,另外,还有人说,大都督就要乘船南逃,抛下我们!请大都督给我们一个说法!”
?
王然的脸色瞬间一变。
他没想到军中这么快已是人心惶惶,这肯定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如果不能控制舆论,只怕会被有心人发动兵变。
傅亮、孙玄,在用兵方面,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自己太小瞧他们了。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
王然脸色平静的问道。
周围的将士们全都将目光投在王然的身上,他们都想知道王然接下来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