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尹已经心烦意乱了,顾不得买衣服,他勉强穿戴完整,踉踉跄跄地跑到了商场的消防通道里。
那里黑暗,安静,他关上了防火门,不会有人打扰。
赵子尹借着手机的光,拨通了那个手机号码。黑暗中的等待格外漫长,赵子尹不耐烦的用指甲敲打着手机。
终于接通了,“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大祭司害得我没有继承权?”
“稍安勿躁。”
对面的声音低沉,说起话来慢悠悠的。如果他就是隔壁试衣间的人,很难想象他是怎么迅速消失,又如此气定神闲。
“其实很好理解,你有继承权的前提,就是你得是‘皇子’。当年你的父亲本来可以坐上皇位的,甚至正是因为你的爷爷属意于你,而你尚且年幼,才打算把位子给你父亲的。甚至可以这么说,你的父亲沾了你的光。”
“但是,如我们所见,现在位上的,当然不是你的父亲,你自然也丧失了继承的资格。你的父亲把你送来大祭司家,可能一是让你避风头,二就是让你另寻出路吧。”
“你的父亲是个糊涂人,也难怪在先皇内心偏袒于他的情况下,都拿不到位子。他更不知道,他自以为的打算,实际上正是把你送去了仇人家。你的父亲得不到位子,很大方面就是大祭司在从中作梗。”
“哦,对了,你现在是不是叫那个人‘父亲’呢?哈哈,可别像你父亲那样,做了糊涂人。我先挂了,怎么做你自己想想。”
“慢着,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可以暂时地相信我一下。如果有缘的话,很快我们会再见面。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不会以骗子的面目站在你面前的,那是大祭司才干的事。”
“有缘?”
“这要看你接下来做什么了。现在是十二点三十八分,别忘了下午三点的发布会哦,我会看的。”
电话挂断了。
赵子尹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十二点二十,并非那个人说的时间。他那样说的原因,可能就是在暗示他不是试衣间的人。那么,自己也别想查监控查到他了。
其实,那个人是谁不重要,他带来的信息才是一团乱麻。那个人知道太多的事情,绝非简单人物。内容虽然震惊又离谱,但他选择相信那个人的话。
因为他说的事情,也不是无迹可寻。有一点赵子尹起码知道,大祭司绝非仅仅是个慈父,在他们家待了那么多年,愣是没有看透这个人。
既然选择相信那个人的话,那大祭司也不再是自己的慈父了,而是转变成了仇人。非黑即白,没有中间地带。一边相信神秘人的话,一边服从着大祭司,那才是最愚蠢的。
赵子尹就是这样的,比起冲动,他的状态更像是不能“忍受”。他已经忍受了很多年,寄养在别人家,既非皇室成员,又不可能融入大祭司家,不伦不类,前途不明、意义不明,快让他崩溃了,有一段时间,他每天晚上都不睡觉,而是爬到高高的阁楼顶上,效仿古人作一篇《天问》。
那一天疯狂的广场演讲,就是在这种状态下的爆发,不管好坏,他就是想要一个结果。与其一直被半死不活地吊着,不如直接结束。
不知道在黑暗中待了多久,手机里有人给他发了短信,是商量发布会的事情。
赵子尹摇了摇头,走出了防火门。
“先生,请问您试的衣服还满意吗?帮您把那件黑色的衣服包起来?”售货员看到了赵子尹,上前询问道。
“拿那件银色的吧。”
下午,赵子尹准时出现在了广场上。他一露面,守候在此的记者就像蚂蝗一样拥过去。
不过,他这次可不在广场上讲话了,赵子尹径直走向广场前方的会堂,那才是正经的发布会地点。
镁光灯打在他的银色西装上,反射出耀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