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电话里传来姜凤仪不耐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困意。
她早上有懒床的习惯。
“姐,妈走了。”姜南烟声音不喜不悲,表情像一个活死人。
电话那边突然安静,接着,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只说了这几个字,身上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姜南烟没有再说话,手无力的松开,手机砸落在地上。
若不是君焱扶住她,她已经瘫倒在地。
“丫头,挺住,还没有给婶穿衣服呢。”
他所说的衣服,指的是寿衣,姜南烟被提醒,神情有了刹那的回神。
对,要给妈穿衣服。
她撑着地面竭力想要爬起来,君焱从身后扶住她。姜南烟站起来,缓缓推开他,直直的走向自己的房间。
君焱捡起手机,歪头看了尤盈的尸身一眼,眸色黯了黯。
昨晚人还一起说过话,今天说没就没了,生命何其脆弱。
他暗叹一声,瞬速拿了扫把和簸箕,把地上的碎玻璃渣子清理干净。
不大功夫,姜南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套寿衣。
这寿衣是尤盈早先为自己亲手做的,一直由姜南烟保管,压在箱子底下,已经好几年了。
君焱搬开枕头,想帮她给尤盈穿衣服,枕头下露出一个塑料袋子。
这什么玩意儿?
君焱纳闷的敞开袋子,漫不经心的往里扫了一眼,瞳孔一缩,猛然转头看向姜南烟。
姜南烟一眼瞥到袋子里染血的纸巾,脸上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彻底崩溃了。
“呜呜呜……”压抑的呜咽声从她的指缝漏出,带着深深的懊悔和自责。
她到底是有多粗心!妈咳血成那样,她这个做女儿的竟然没有早发现。
“丫头,先给婶穿衣服要紧。”
君焱不想她太过悲伤,转移她的注意力,提醒她道。
对,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给妈穿衣服要紧。
视线模糊,几乎看不清。她强忍着悲意,手抖的厉害,哆哆嗦嗦,好不容易给尤盈穿好了寿衣。
旁边,君焱拿出手机,拨出几个号码,不停的在吩咐什么。
姜南烟全然听不到,脑海里一片浆糊,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如果没有君焱,她怕是会撑不下去。
葬礼全程都是君焱在操持,从头到尾,事无巨细。
很快,帮忙的人涌进姜家,足有二三十号人,都是君焱那帮哥们。
尤盈的尸体停放在正北方向,身上蒙着白布。
上午十点多,姜凤仪风尘仆仆赶到,一进屋,直奔尤盈的尸身。
“妈,妈……我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不要走……”
撕心裂肺的哭声震耳欲聋,声声凄厉。
姜南烟身穿重孝,像一个没有生气的活死人,面无表情的跪在地上,眼神空洞。
“姐,节哀顺变。”君焱扶她起身,给她拿了孝服,让她穿上,和姜南烟跪在一起守丧。
“焱哥,丧葬队来了,找你商量点事情。”紫毛站在门外唤了一声。
君焱点头,走了出去,不大功夫,又回来了。
但很快,又被别人拦住,像是在商议什么。
他沉稳的穿插在人群中,清绝的身影,在人群中特别明显,身上透出一股顶天立地的气势。
姜南烟很容易在人群中看到他忙碌穿梭的身影,目光情不自禁落在他身上,眼珠动了动,闪过什么。
葬礼在三天后,圆满的结束。
日子依然要过,姜凤仪回去上班,君焱还是住在姜家。
时间飞逝,转眼,进入了五月份,尤盈过了五七。
这天早上,姜南烟做好饭,君焱洗漱完了走到饭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大口吃饭。
姜南烟目光徐徐落在他鬼斧神工般雕刻的俊脸上。
他的吃香粗鲁,一点都不文雅,却不会让人觉得他粗鄙,身上更是有一种难言的贵气。
而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只因为死心塌地的爱她,无怨无悔的替她担起家里的重担,陪她一起照顾她妈,度过了两年。
心里那个她魂牵梦绕,如梦似幻般的声音,现在忽然变得不重要了。
这样一个男人,她有什么理由死守着心里那一个触摸不到的泡影,去拒绝他呢。
她神情微动,抓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君焱,我们结婚吧。”她突然道,语气淡然的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幸福来的太突然,君焱手里的馒头啪嗒掉在桌子上,错愕的看着她,不敢置信的问,“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