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里还挺花里胡哨的。”年轻人身体重心朝后,靠在椅背上。祂好奇地四处打量着书房里的玻璃柜中陈列的种种收藏:心灵巨龙闪耀着迷幻辉芒的光滑鳞片;已经灭绝的树人种族的幼体标本;不死鸟仿佛燃烧着苍白的火焰、浅蓝的涟漪如同层层门扉般的眼睛。奇形怪状的星界生物在祂的灵视中飞翔于无数书册之间,这里的空间明显地被人为地延伸、拓展、改造,祂抬起头,能看见一望无垠的星图,临近的星辰对应着非凡世界的诸神,按照既定的轨迹变幻,而更远的星空,从千万光年之前传来的光芒明明灭灭,象征着恒星的死亡与新生。
羽蛇轻柔地笑了一声,显露出一副理所应当的傲然与自矜,这位卓越的研究者所取得的开创性成就在神秘学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祂也颇为以此为荣,也乐于让人知晓自己的智慧与学识。此时,看着年轻人似乎对自己所处的空间满怀好奇,祂便略微扬起头,侃侃而谈道:“我模拟了旅法师与贤者的能力,构建出基于稳定运转的法术模型之上的这座工坊,能够更多地接触和认识到星界所反映出来的权柄与象征,更好地研究和解析这个与我们的途径天然有所联系的神秘学三层构架之一的世界。”
“……”年轻人完全没听懂对方方才迅速地讲了一串什么东西,但祂见羽蛇神色中流露出显而易见地对自己的研究成果的骄傲之情,便配合地捧场道,“虽然完全没明白,不过这工坊看起来还挺厉害的!”
羽蛇此前一向对这位只有二十多岁,年龄还不到自己的一个零头的人类小鬼不以为然。在这位自视甚高的学者看来,蓝发蓬乱,日常衣着乱七八糟,写作战汇报时不超过五分钟就开始坐立不安的人类出身的神话生物同僚只是个造物主指哪就打哪的战斗狂,指挥作战只凭一股不知打哪来的的神奇直觉和“我寻思这样能成!”的歪打正着的古怪运气,与自己这样以理性的力量来认知世界的求知者委实聊不到一块去。
然而,无论是先前对方在来信中对于如何修养生息、统辖发展的询问,还是现今所表现出的对陌生复杂的事物的好奇探究与努力理解,都让学者对这位与自己位格相当,不至于在传授途中遭受知识的污染的年轻人燃起了前所未有的教导。
梅迪奇总是嘲讽自己在传道受业时像个开屏炫耀的孔雀,乌琉娜是个满心满眼只有造主之信仰的无趣的人。奥萝拉曾经与羽蛇十分亲近信赖,近乎无话不谈,但在意识到“相邻途径”和“序列之上”的存在后,两者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以往。
一堂课结束,黎明的金光从大海的深处升起。
见猎心喜的教导者含笑问道:“你愿意每个礼拜都来我的工坊学习如今天这般的内容吗?随着时间的推移,你所遇到的问题或许会越来也多。”
头脑简单却又在某些方面异常精明的学生自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送上门来的便宜为什么不占!
年轻人满载而归。祂抱着自动记录的笔记本,一面复盘着脑子里牢牢记住的要点与策略,一面乘风而起。
太阳升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