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潮落风起(1 / 2)

一缕苍白的火焰短暂地照亮了黑夜。

仿佛是一个信号,霎时间,死灵的仆役从冥界的大门钻出,纷纷或是攀爬上船,或是飞身甲板。一支电流翻滚的箭矢撕裂了夜晚寒冷而凝滞的空气,将几只相貌狰狞而奇异的冥界生物掀下船舷,在落入海面的半途便瞬间化为齑粉。风眷者与海洋歌者们施展各自的非凡能力,与接连而来的异种和死神途径的非凡者们展开激烈的跳帮战。

狂风呼啸,波涛怒吼。滚烫的岩浆在漆黑的海面上晕染出一片赤红,飓风压缩成一线,耀眼的白色光芒将夜幕也映照得亮如白昼。灼热刺目的电浆体如同标枪一般猛然贯穿了挥舞骨剑、竖瞳阴森的半神羽蛇,将其连同着附近的空间中的一切现实或神秘的物质一同泯灭。

桃乐丝与己方的海王默契地打出一波配合,与自己从灵界深处召唤出来的奇形怪状的生物一齐作战。她转瞬间再度化整为零,以无数吸血蝙蝠的形态与敌方的高序列强者缠斗,运用黑暗与月亮方面的法术将四周的灵体与半神以下的非凡者们或是撕裂搅碎,或是转为没有思想、受之操纵的傀儡,令其与过去的同伴自相残杀。

空中乌云蔽月,雷声滚滚,其声音似乎远在天边,又似乎近在耳畔。每一记爆发的轰鸣都震慑威吓半空中透明的死灵与那些随着序列的提升,也逐渐与亡者愈发接近的敌人,令不定形的魂体溃散,令冰冷的亡者也思维凝滞。

具象化的天灾带来人类对自然威力最原始的恐惧与敬畏,在古老的第二纪元,没有掌握非凡力量,也不知道自然规则的道理的人们面对火山喷发、海水倒灌等巨大的灾难无力抵抗,往往会将其视为神明的怒火,并加以顶礼膜拜。而海眷者途径的非凡者们的晋升之路便是一条化身“天灾”的道路,由人到半神,他们在灾难中晋升;到了海王位阶,他们用全力能够掀起覆灭一座大型岛屿的飓风或雷暴,在普通人的眼里等同于真正的神灵。桃乐丝自十几岁时阴差阳错来到帕苏岛,周围有得是海眷者途径的非凡者。不要说是一面之缘了,就算是朝夕相处,她的身边也有两个序列四及以上的半神。

戴费德在成为灾难主祭后就没有再往上晋升,利奥奈曾经评价过,这是因为对方太心软了,无法化作真正碾压摧毁一切的暴烈的天灾,所以才不能在这一条掌握自然之威的道路上更进一步。

不过戴费德对此却接受良好,甚至算得上是喜闻乐见。他一直都是那么性格温和,没有野心,只是一心一意想要过上平静的、毫无波澜的生活。精灵的横征暴敛叫他生存不下去了,为了保护自己和所熟悉的族人们的生命,他才在利奥奈的一通生拉硬拽之下大着胆子,跟随着自己的好朋友,先是为了求生,后是为了将受到奴役的人类从异族的利爪与尖牙下解救出来的大义而战斗。

有时候,桃乐丝想,自己也好,戴费德也罢,和单枪匹马就敢直闯半神府邸,冒死解救出其中关押的伤痕累累而又恐惧万分的人类同胞们,又猛然掉了个回马枪,在将这些人安置转移后再入其门,将这半神精灵枭首示众,招呼着大伙将里面搜刮殆尽后,干脆利落地一把火将这豪华的府邸烧得一干二净的利奥奈相比,显然是地上的小雀之比于高天的大雕,无论胆识勇武,完全比拟不得。

…如果没有利奥奈的话,或许我早晚有一天会被精灵发现,被软禁起来,最后被移交到女爵那边,死在自己最后的亲人与仇敌的手上。而戴费德估计也早就死在那次暴风雨之后的行刑之中了……还有那白发苍苍的老人,稚气未脱的孩子,生气勃发的守夜人青年们,他们也不会活着看到属于人类的太阳升起,不会在此之后加入造物主的麾下,学习非凡世界的知识,写下自己的名字的第一笔,不会看到属于人类的光辉年代的黎明,正在地平线上向人们热情地招手。

死亡的雾霭自天边褪去,漫天乌云散开,绯红的月亮纯净美丽,薄纱般的月辉洒落在波光粼粼的海面,显得宁静而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