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的雨珠自天空凝结,带着义无反顾的气势垂落,重重打在某种不知名的常绿落叶阔叶树的宽大叶子上,随后向外飞溅成水滴,带出阵阵寒意。
千万雨点滴落,将翠玦坡刻画成梦中画里的美景,再配上远处那九根散发神秘气息的巨大发光石柱,让人不禁目眩神迷。
一座丘丘人的营地木屋里,青冥收回目光。
46天前,他和黝黑少年廉贞从璃月港出发,跟随行商走到归离原,后转乘大船西行来到渌华池,又走了好几天的山路,适逢天降大雨,这才在翠玦坡歇脚。
虽说路途有些劳累,但青冥之前最远只到过西部璃沙郊的灵矩关附近,难得北上一趟,就算被淋成了落汤鸡,心情也不错。
青冥脱下湿漉漉的棉袍,将其挂在木架上用火烘干。
随后用暖和的兽皮把身上擦了一遍,再将兽皮翻过来裹在身上,身子立刻变得火热。
“廉贞兄,你不冷吗?喏,这里还有件兽皮可以穿。”
靠在门口的廉贞用眼角余光看过来。
“不用管我,这里已经是珉林地界了,哪怕是边缘,也有各种魔物生长栖息,容不得我们大意。”
青冥摇了摇头:“廉贞兄说的没错,但正因为这样,你才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啊!给。”
青冥递给廉贞一包药粉。
“这是我从往生堂的七七姑娘那里得来的风寒药,很有效果的。”
“嗯。”
廉贞接过后也不检查,直接一口吞了下去,没用旁边放着的那个黑黢黢的陶碗。
“你这是在做什么?”
廉贞问道。
青冥费劲地从丘丘人的尸体上扯下肮脏不堪的兽皮裙,用雨水洗了好几遍,然后又用陶碗接了几盆水,开始打扫木屋。
“不是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吗?这房间有些脏,得好好打扫才行。”
“唔……我来帮忙吧!”
廉贞有些困扰地抓了抓自己的衣角。
让他杀魔物打盗贼,他二话不说,让他攀绝壁走恶水,他也身先士卒。
他的手既举起过利剑,也握住过毛笔,可要是让他做打扫之类的事……
抱歉,廉贞这辈子连扫把都没见过。哪怕是在吃虎岩那栋小院子里,他都是请来阿姨打扫做饭的。
可他也知道,青冥是因为迁就他的习惯才打扫屋子的。要是这么干看着,实在不好意思。
青冥用兽皮在地上用力摩擦,不在意地道:“这些小事交给我来就好,你还得养精蓄锐面对接下来可能会遇到的危险呢。”
“……嗯。”
花了一个多小时的功夫,青冥才将屋子彻底打扫干净,让人有些不适的气味也完全消失,廉贞这才走进屋子。
吃饭时廉贞还是不愿意用丘丘人的锅碗瓢盆,只食用洗干净的日落果和树莓。
青冥倒是吃了一顿浓浓的炖鸡,尤其是里面添加的薄荷,使得鸡汤甘甜中又带有一丝清凉,十分美味。
此时天色已晚,两人用过饭后差不多10点了。
青冥将身上的兽皮扔到床上,又脱掉身上白色的里衣。
“你、你干嘛?!”
廉贞听到摩挲声,转过头一看,就看见青冥露出上身,被吓得往后倒去。
青冥先是惊讶,然后恍然大悟。
是了,也不知道只有璃月还是提瓦特都这样,青冥见过的每个人都身体健壮,就算有瘦削的,也都是正常体型。
可他就不一样了,肩胛上的锁骨十分暴露,与皮肤勾连处形成了一个浅窝。胸口的肋骨明显突出,可以看到上面的青筋。胸部下面的曲线突然凹陷,小腹似乎要贴到后面似的,一手就能握住。
这样的身材如果放到女孩子身上,哪怕长得普通,也会吸引喜欢“白幼瘦”的风流之人。
可在青冥自己看来却显得很……软弱,看上去就缺乏力量,似乎会随风而倒。
恶心!
这个词是青冥对自己的身体的评价。
弱小得让人恶心,丑陋得让人恶心,可悲得让人恶心。
廉贞这样精强彪悍的人看到了这样的身体,会惊奇乃至于害怕也是很理所当然的事。
青冥自己第一次鼓起勇气脱光,站在镜子面前审视自己的身体时也被吓了一跳,更何况他人。
青冥笑道:“让廉贞兄见笑了,只是我出的汗有些多,烧了些热水想要擦一下,你要来吗?”
廉贞目光闪烁,似乎有些意动,但还是摇了摇头。
青冥想了想,用热水将毛巾浸湿擦了一遍身体后,又烧了一盆,盖上盖子卷上一层兽皮来保温。
然后将火堆熄灭,上了床。
木屋陷入一片黑暗,偶尔会有惊天动地的雷光将里面的一切照亮。
丘丘人营地的床是用某种巨型野兽的骨架做成,两个人躺上去后还有很大的余裕,只是两人都盘腿坐着没有睡觉。
一是不放心,二是不习惯。
青冥不知道廉贞修炼的是什么功法,也没有兴趣去猜。
他此刻正沉浸在《无根树》给他带来的快感。
“花者,树之精神发焕。人之身如树也,人之真灵如树之花也。凡树有根,故能生发而开花。惟人身无根,生死不常,全凭一点真灵之气运动,真灵旺则身存而生,真灵败则身亡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