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笑间,众人已经到了祁门县城。
并不算高耸的城墙紧闭着大门,城头之上三三两两的控弩兵丁上了弦,正瞄准着造反的人群。
这是秦峰第一次正经面对古代战役,而且还是在没兵没将的情况下面对的。
城上的兵丁其实不多,大概也就三百来人的样子,有个十几把弩,分布在四面城墙。
手头如果有云梯等攻城器械,想要破城实在不难,可跟自己来的都是些佃农,最有文化的就是个税吏,哪有人会做这种东西?
唯一一个看上去也许大概可能会做的,就是半路上抓到的县尉大人。
秦峰吩咐左右:“去,把县尉给我拽过来。”
正在拉车的县尉如蒙大赦,屁颠屁颠地跑到秦峰面前,点头哈腰:“佛爷,您找我?”
作为一个不是很有文化的文化人,而且还做了这么多年官,县尉的社交能力还是可以的。
就拉车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打听清楚了这群人之中谁才是头领,自然而然的也就知道该讨好谁,哪怕对方只是一个骑着毛驴的小娃娃。
秦峰指着城墙上面的守备兵丁问道:“这些是什么人?你不是说县城里的兵都是你家的家丁么?怎么凭空又多出来了许多弩手?”
县尉眯起眼睛,顶着城墙仔细看了看,答道:“回佛爷的话,如果小的没猜错,这些应该是乡绅豪族家的家丁。”
秦峰闻言,顿时了然。
权力机关这玩意儿有时候会产生有趣的富集效应,越是身居高位的人往往越会表露出一些愚蠢的特质。
这些人原本应该很聪明,很睿智,但由于一些弊病的积累,导致他们不得不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而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愚蠢。
比如很经典的那句“何不食肉糜”,和“此间乐,不思蜀”。
所以,往往只有愚蠢的皇室,鲜有愚蠢的世家,尤其是乡绅豪族,对时局往往具有更为敏锐的嗅觉。
单单一个祁门县,朘剥苛刻,到处都是在吃空饷的部门,尤其是县尉这里,完完全全就是在吃空饷。
时局已经严重成这样了,他们又怎么会不暗地里囤积一点可用的力量呢?
“他们是出来抵挡我们的?谁给他们的命令?”秦峰问道,“有办法把城门诈开吗?”
“如果你能弃暗投明,想办法把城门诈开,我就饶你一家大小性命,给你们将功补过的机会。”
“这”县尉脸上露出一丝为难,“恐怕是不容易。既然他们上了城门,恐怕就是已经得到了什么消息,准备将咱们一网打尽了。”
秦峰敏锐地注意到县尉用词的转变:“咱们?堂堂的县尉大人,什么时候跟我们一帮泥腿子说‘咱们’了?”
“你难道不应该等着他们将我们打退,然后大摇大摆地回到县城里面,继续做你的人上人吗?”
县尉面露苦色:“回不去了。我是拖家带口逃出来的。”
“早在你们做法会的时候,我藏在乡下的探子就已经给我悄悄送过话儿,说你们起兵造反,不日就要杀到县城。”
“而我作为县丞,主要负责的就是训练兵丁,镇守一方平安。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不论我带不带兵剿匪,事后清算的时候知府都要推我出去顶罪,这哪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