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无功而返。
景苑不允旁观,她又会不了徐兴,况且她还有别的事要办。李曦年无奈地转身叹息,慢吞吞地挪着步子往外走。
“这位客人请留步。”
一个陌生男子在门前拦住了李曦年,见李曦年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自己,不等对方开口说话,便紧接着道:“客人来这里第九日了,还不曾入座博过,可是有何不满之处?或是我们招待不周?客人尽管说来便是。”
边说着,还特意在李曦年的注视下看了一眼徐兴。
李曦年心中微微惊讶。
看来这个人是来警告自己的。自己都不记得到底来了几日,他倒记的清楚。
她咧嘴笑道:“那倒不是,只是……我心仪他,想挨他近些……”
她这般说着,完全没有半点不好意思,那人自然也知道这是一句压根没打算敷衍人的敷衍。
“是吗……”
那人微微颔首转身离开,没再说话,确实也不需要多说什么,他只是间接告诉李曦年:我们注意到你了。
李曦年鼓着嘴,快步走了出去。
正要往正街上拐,忽闻邻巷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便探出脑袋瞧了一眼。
却是芦亭的人。大家都叫他袁叔,人虽然老实巴交,可不惑之年了却没个正经营生。
只听那袁叔身前的人说道:“白身赊欠不过五百钱,这是景苑的规矩。更何况你借的钱不打算花在景苑,那就更不可能了。”
“求求您了,我真的没有办法才来找您的!明天是最后一天,我要是还没有给东主租子,芦亭的人就都要知道了呀!”
“那是你的事。你拿他们的钱来这里赌,如果赢了,也并没有打算分给他们吧?那输了…凭什么就认为别人可以帮你分担?景苑的规矩不能破,你说再多也是徒劳,我只是个看家的,做不了这个主,也没有那个闲钱。再说,大叔……你跟我是有多熟?”
话毕,便听见那人离开的脚步声,还有袁叔懊悔的叹息声。
李曦年没有露面,折返回了景苑。
李曦年原本打算找到方才与袁叔对话的那人,而后问问具体的情况。
可就在门前,徐兴出来了。
“你们景苑的规矩也是因人而异的吧?怎么好好的就给换人了?不是入座即定吗?还偏偏换了他?明明知道我跟他……跟他有过节!”
徐兴边说边甩着袖子横眉怒眼地说着,却奇怪地不敢太大声。
将他送出来的人却也不卑不亢,知道这徐兴也就是嘴上逞逞强。
“徐郎君此言差矣,那人刚好不博了,正离了位置,庆安伯又正好进了来,他要坐哪里也不是我们敢决定的。”
“……”
说的也是。
徐兴嘴角抽了抽。
爵位再小也是个爵位,况且那人又有个厉害的爹和兄长护着,谁敢指使他?
“哼!”
无话可说,徐兴只得败兴而去。
这倒引得李曦年好奇了。
庆安伯不是韩国公家的那位二郎君吗?不是几个月前到处跑的失踪了?现居然回来了,还叫嚣张跋扈的徐兴吃了瘪……
不过好奇归好奇,李曦年倒还记得赶紧上去。只是这徐兴还没走几步,景苑便又出来一人,便是叫景苑中的人陪笑跟着,连声叫着的庆安伯。
这人紫冠玉带、环臂而立、昂昂不动。
“蛀虫!还算识趣儿!”
李曦年顿时吃了一惊,张着嘴愣在原地。
这厮?
这厮……
不是那个……
同自己一道来京的……
刘……
刘什么来着?
李曦年拍拍脑袋,过了这多半月,竟然记不太清了……
她有些无奈,但是这张脸……打死李曦年也忘不了。
只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近来她日日都来景苑报道一遭,还是头一次见他。
“司时,我输了多少?剩下的钱够我去登福楼吃一顿吗?”
“还够……不过……国公爷大抵快回府了,若是郎君还打算去登福楼吃顿饭,想必回去之后是个把月也出不来了的。”
“得了得了!属你多嘴!走!”
刘秉知一挥手,自顾自往前。
“郎君还去登福楼吗?”司时明知故问。
“你说呢?”
李曦年看着刘秉知和司时离开的背影,终是没有出来打个招呼,不过只稍一联想,她便记起他的名字了。
庆安伯:韩国公刘仁的第二子。
刘……秉知……
那个比徐兴跋扈千百倍的……蛀虫……
还好意思用这个词骂别人?
她记得在柳州的时候还听说过他的事。
因为庆安伯实在是一个上京纨绔弟子的标杆,怕是远在漠北的人也知晓他的“大名”。
她在芦亭时也听过不少关于他的“传说”,都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他……竟然就是他?
刘秉知……
呵……
这倒是叫李曦年不敢相信。毕竟一路走来,他的人性良善还是可见的。
想起与刘秉知分开时他留给自己的那块牌子。
李曦年摇摇头。
这样的身份,她可攀不起。
待李曦年回到芦亭,已是入夜了。
芦亭中飘散着饭香味儿,顾婶见她回来忙招呼了过去,一整日没好好吃饭的她便就着蹭了几口。
“吃饱了?”
看着李曦年撂下筷子,顾婶说道:“你这孩子,说了你多少回了,以后出门上个锁,你成天不在这里,也不怕丢了东西?”
李曦年摆摆手。
“没什么可丢的,反而是装着钥匙有些重呢。顾婶儿,我怎么没见袁叔啊,他回来了吗?”
“没注意,他一个人来去省心,可不像我们一样都是拖家带口的。小环乖,再吃一口!”
李曦年呵呵地笑了笑,也不动,坐在原地等着要等的人。
“阿省!过来给我瞧瞧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