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赖徽能盲目的乐观,若落晨煜却没有那么轻松。
真正的较量恐怕才刚刚开始。
他让穆辉带着忠叔隐蔽起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回来。当夜,他的身边只剩下董桓一人。
他擦拭好八岐,正了正麒麟甲。守住南山——父亲临终嘱托犹在耳畔。
“将军”董桓笑呵呵地凑过来。
“什么事?”面对这些兄弟,若落晨煜总是能卸下冰冷外衣。
“将军我不是想说丧气话。”董桓挠挠脑袋,“可一会儿打起来,刀枪无眼,我怕我死了。”
若落晨煜眉毛一挑,眼神带着愠怒,“对自己如此没信心?”
“不是不过这一战。”董桓本想说太难了,毕竟只有他们两个,却要守住偌大的山顶。可他最终还是把“难”字咽下去了。
“将军我就是想再听你说说平京,那个最繁华的地方。我怕我没有机会看见了。”
若落晨煜的性子本已养得有些冷淡,此时一听他的话,心里还是不落忍。
董桓是他在山沟的冰窟窿里救上来的,也不知道大冬天的,他为什么要跳冰窟窿,问他,他就傻笑。
这一救,董桓便成了狗皮膏药,怎么甩都甩不掉。
董桓刚入军营那会儿,成天只知道傻笑,什么也不会做,空有一身力气,而且除了将军的话以外,谁也不听。幸而,若落晨煜看出他心地善良,有习武潜力,细心调教下成了一名排头兵,后来又被若落晨煜调到身边成了近侍,随着他出生入死五年。
董桓之前听飞白说过大魏都城的繁华,一直憧憬着跟他们回去看看车水马龙的街市,错落有致的庭院,酒客们畅饮留恋的井子楼十里荷塘,百顷山花海。
若落晨煜心中勾勒起一幅画卷。
翠柳虹桥苏梅河,风吟天香永宁塔,三千佳人夜名苑,十万灯火夜家人。
“你还记得我与你说起过的崇武寺吗?”若落晨煜柔软的问道。
“当然了。”董桓颇为兴奋,以为将军要满足他的愿望。
“主持说过,我一生坎坷,但贵在贵人多,总能遇难成祥,逢凶化吉。”若落晨煜提起八岐,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潇洒地从他身边走过,“这一次,我们都会活下去。如果顺利的话,我们还能赶上平京的初雪。”
董桓苦着脸追上去,“将军,等等我。”
贺赖元关的营帐,军医已经帮他处理好伤口。他醒过来,身边陪着的是副将常威。
“可有源家军消息?”
“没有,属下被南统军打散。”他也算九死一生才回来。
“若落晨煜呢?”
“有人见他去了山顶。”
贺赖元关沉默,大魏立都后,他身边围绕着的阴谋诡计、尔虞我诈,哪有人忠心为国?
他年轻时的那点壮志凌云渐渐地被磨灭。不知何时起,他也成了这些人中的一份子。
可若洛晨煜不一样,有胆识,有谋略,有心胸,最重要的是心中有大义。
他闭上眼睛,心中感叹,终归是年轻人的时代了。
“徽儿在何处?”贺赖元关又问道。
“在休息。”常威回复的有些迟疑。
贺赖元关摇头苦笑,他何必问。贺赖徽还能做什么,不是在睡觉便是在寻欢作乐。
“你派人去山顶支援若落晨煜。”贺赖元关道。
“督军这?”
“若落晨煜只用了四年时间,便击退北燕和后秦的联合军。其必然有过人之处。他多次提醒合围,甚至不惜忍辱负重留在这里,怕多半是真的。”
“督军,可他毕竟是若洛族长。”
“要想活着,就按照我说的做。不过,若是度过此次危机,若落府与贺赖府还是敌人。”
“是,督军。”
“扶我起来。”
贺赖元关不放心贺赖徽,坚持去看看他。
贺赖徽已经喝得酩酊大醉,非要拉着贺赖元关入局。贺赖元关被气到伤口复裂。
待贺赖元关一走,贺赖徽恢复平常,与男宠小声道:“让你收拾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若是南统真打上来,咱们还得活命。”
“那督军那里呢?”
贺赖徽嗤之以鼻,“我爹临时派一个老东西过来,就是来替我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