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你多虑了,简直危言耸听!一群泥腿子莽汉子,哪里有胆量揭竿而起的勇气?他们都能忍气吞声,安安稳稳苟且度日的。看着他们平日里穿得寒酸简朴,其实兜里都有银子。只是他们都信奉财不外露的话,你看他们谁家办一个红白喜事的,哪一个弄的不是风风光光精彩绝伦的?而且这种趋势越演越烈,谁能说谁囊中无钱?无钱谁会这样大操大办的?”
县太爷一本正经说道,体察民情他似乎更有体会。师爷无奈,摇头叹息,缄默不言。县太爷以为自己的观点驳倒了师爷,令师爷哑口无言,更加得意忘形。
“张捕头,你负责征集民工巧匠;赵捕头,你负责民众迁坟事宜;钱捕头,你负责征集富人税银;白捕头,你负责监工。蔡捕头,你负责发放民工薪酬。田捕头,你负责征地事宜。各尽其职,各尽其责,不得有失!”
县太爷有条不紊,一一吩咐下去,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师爷悄悄瞥了一眼县太爷,苦笑一声,仰天轻轻一叹。
数月之后,师爷的话果然一一应验,可谓不幸而言中。首先是张捕头征集的民工巧匠,谁也料想不到,张捕头为了帮衬亲戚,居然雇佣了一帮七拐八绕的亲戚来做工匠,对具体事宜一知半解,以至于工程延期;赵捕头私下高价收受迁坟费用,若向他缴纳高额费用,可有优先选择地段好的坟地权利。若是不给钱的,只能被迁到犄角旮旯的角落;钱捕头在强行征缴富人税时,与贫民发生暴力冲突,贫民拒不交富人税,聚众闹事,跟官差明火执仗打了起来;白捕头在监工期间,大搞权色交易,对质量问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让他在温柔乡里畅游,什么以次充好的豆腐渣问题他都不闻不问;蔡捕头在领取完民工薪酬后,居然人间蒸发,携款而逃;田捕头在征地期间,对于反抗民众则雇佣地痞恶棍殴伤人命,时态一发不可收拾。
各种棘手难办的事件一股脑报给县太爷时,县太爷气得是焦头烂额怒愤交加。在大堂上急的直跺脚!他也没想到自己的手下居然一个个都是这副德行!什么精兵强将,全是他们的一群鱼肉百姓的牛鬼蛇神魑魅魍魉!事情的发展全然出乎了他的意料。以他的权限,调集大军镇压是不可能的,必须上报州府以上的长官。当然只要这些民脂民膏的事情一旦被上头那些“大人物”知道,为了平息民愤,他绝对会被第一个送上断头台的!这可怎么办?他只是为了自己的一点政绩而已,没想到会适得其反弄巧成拙。
面子工程真是要不得,里子工程才是重中之重!等想清楚孰重孰轻后,已经铸成大错为时已晚!仕途的真正基础不是金浇银筑的,而是民心所向!
这可怎么办,谁能在这个时候指点迷津呢?乌纱帽肯是保不住了,项上人头能保住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关键上头若要追责,自己难逃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