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他将自己冻成了一个冰人,连续走了一个多时辰,从人群稀疏走到熙熙攘攘,从天刚破晓走到朝阳当头,期间每遇路口,他都会从怀中掏出一枚小镜子查看,再次抬头都会做出选择,就这样查看了七八次,他终于到了目的地——京郊破庙。
正巧这时,一个上了年头头发花白身着麻袋的老乞丐出来倒木灰,那样貌,正是小镜子里映出的样子。
凌栖梧僵硬的嘴角缓缓移动,终于勾出一丝细微的笑意,下意识将袖中的手抽了出来,站直了脊背。
他找到阿渺的家人了。
“请问老者是不是阿渺的家人。”
老乞丐原本防备,但听他提及阿渺登时激动的将人迎了进去。
破庙常年不修,早已破败,但此刻所有破洞之处都堵上了干草,大大减缓了冷风侵袭。
老乞丐欢天喜地,他将大门关上,从掉灰的佛像后面取来一团或粗或细的干柴,颤抖着激动的手点燃了。
然而不等凌栖梧恢复一下,老乞丐便保持着一段距离,小心翼翼的道:“你认识阿渺?”
对面这位公子气度不凡非富即贵,即使认识阿渺,也不是他这等乞丐可以随意搭话的人物,所以老乞丐所有言行皆带着明显的小心翼翼。
一路顶风让凌栖梧的脸成了冰块,但面对阿渺的家人,他仍旧极力摆出了笑容,力图亲和,“认识的,我是阿渺的道侣。”
老乞丐上了年纪,很多新鲜事物都不懂,他小声问,“什么是道侣?”
修仙数年,凌栖梧早已脱凡,是以忘记了凡间并无道侣一说,那么凡间哪个词最能体现他跟阿渺的亲近话到嘴边,凌栖梧心里渐渐生出一种醉人的甜蜜,只见他垂下眸子,轻轻道:“我与阿渺是未婚夫妻。”
老乞丐登时忘了身份之别,瞪圆了眼睛:“你是阿渺的夫君?!”
说完不等凌栖梧回答,老乞丐便上下打量起他的相貌穿着,方才只顾着激动,现下一看,此人貌比仙子,气度华然,每处长得都极为精致富贵,比皇城里泡在金银权势里长大的皇子们都要有气势。
再想记忆中的阿渺顶着鸡窝干草一样缭乱的头发,常年不洗结了一层黑泥的脸,趴着刚下过雨水的小溪喝水,上树掏鸟窝下水抓小鱼
这样仙子般的公子,是阿渺的夫君!
老乞丐咽下一口口水:“不是老乞丐我多疑,这位公子你说的阿渺可能并不是我的孙女。”
凌栖梧一笑,更显富贵:“我来之前同阿渺确认过,不会有错,在天玄宗时,她特意叮嘱我前来看望你。”
天玄宗,当初把阿渺选走的那位仙长所在门派,这么说,眼前这位的确是阿渺的夫君,而且也是天玄宗的弟子!
老乞丐连忙跪倒,“老乞丐有眼无珠,拜见仙长。”
凌栖梧将人扶起,“不必如此客气,我与阿渺互许心意,阿渺的家人也就是我的家人。”
老乞丐见他一派真诚,渐渐信了,好一番打量,越打量越惊叹:“仙长这般神仙人物,竟然能看上我家阿渺,我家阿渺可真是前世修来的好福气。”
凌栖梧虽面色冻得发白,但一身贵气,“不必一直称呼我仙长,同阿渺一样喊我凌栖梧便好。”
老乞丐连连摆手,直呼不敢:“我称呼你凌公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