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晨漫无目的的走着,雪花肆意的落在碎发上,但是他丝毫没有撑起伞的想法。
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敢相信,他手里提着的是父母的遗物。
一个小时之前,他的导师张希来,也是他父亲白重山的同事兼好友,将他叫到办公室。
张希来看着茫然站在自己面前的白晨,有很多想说的,但是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晨晨啊,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张希来终于下定决心,摘下眼镜说:“你的父母,在三天前的一次探索中,不幸遇难了。”
这句话像一把锤子狠狠的敲在白晨头上。
他有点听不懂导师的话,什么叫他的父母遇难了?
这几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但是组合在一起怎么都理解不了这是什么意思。
白晨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出办公室,只记得张希来给了他一个袋子,说是他父母的遗物。
从学校到白晨家,一个在冰海市西边,一个在冰海市东边,走路要一个多小时,但是他就是想走回去。
说不定等他走回家的时候,他的母亲正埋怨他为什么不打车回来。
想起父母,白晨能想到的就是,他父母作为程序员,却整天混迹于考古现场,全国各地的到处跑。
完全不像一个程序员,比考古学家都考古学家。
白晨听过最多的就是,“爸妈忙,等这次回去咱们全家出玩!”
这样的话白晨已经数不清自己听到过多少次了,但是真正出去玩的次数屈指可数。
白晨时常在想,自己算不算一个孤儿?
往往又给出否认的答案,至少他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在外的人依然牵挂着他,担心着他。
不知不觉,白晨已经走到家了。
伸手拿钥匙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手有些僵硬,哈了口气暖了暖手指,白晨拿出钥匙准备打开了房门。
啪嗒。
还没等白晨转动钥匙,房门已经被从里面打开了。
“姥姥。”
“晨晨回来了,快进来吧。”
门内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有一位端着热茶,穿着米白色毛衣的美妇人。
“大姨。”
“喝点热水,把衣服也换一下,都湿完了。”
“嗯。”
屋里的暖气开的很足,白晨身上的雪花顷刻间融化,沾湿了外套。
他父亲那边已经没什么亲戚了,父亲本来就是独生子,爷爷奶奶在白晨九岁的时候已经去世了。
姥姥和大姨的眼睛都是红肿,显然是刚哭过,桌子上摆着父亲和母亲的遗照。
看着遗照,白晨又是一阵恍惚,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以前一家三口坐在这里吃饭的场景。
回到房间里,白晨放下袋子,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
姥姥看着桌子上照片中依旧噙着微笑的女儿,总感觉是那么不真实,自己这个小女儿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大姨还在厨房里面倒水,白晨来到姥姥身边坐下,握住老人的手。
“你妈妈小时候总说将来要当一个警察,去抓坏人,和你姥爷一样。你大姨还经常笑话你妈说连她都抓不住,怎么去抓坏人。这时候你妈就该朝你大姨扑过去,你大姨比你妈大五岁,打不过之后,就该跑到这儿告状。”
姥姥慢慢地诉说着,仿佛又看到那时候的小女儿和大女儿。
“后来,上初中之后,又是一个不安分的主,说什么南下去打工,那时候脾气倔得很,谁劝都没用。等到你大姨上高中的时候放假回家,听到你妈妈的话,当即劈头盖脸的打了一顿,从那时候你妈才开始安安心心的上学。’
“到了上高中的时候认识了你爸,那时候还早恋,把你姥爷气的天天放学去学校门口堵着你爸,当时你爸看见你姥爷穿着警服,被吓的不轻。每次找你妈妈,都得小心翼翼的观察周围,看你姥爷在不在。’
“也幸亏是这两人还知道学习,一块儿考上了北林大学,本以为选个计算机专业,你妈能安静下来,结果又跟着你爸东跑西跑的。等有了你,我以为他们终于能平静下来了,老老实实的留在北林大学教书。还没等你到三岁,就又跑出去了。连我这个妈都没怎么见过。”
说着说着,姥姥脸上挂着两串泪珠,声音也愈发的颤抖起来。
“姥姥去休息一会儿吧,今天还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车。”
“嗯。”
白晨扶着姥姥来到家里的客房,简单收拾一下,姥姥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睡着了?”
“嗯,今天也是累了,哭了这么久。”
客厅里只剩下大姨和白晨两人,陷入久久的寂静中。
大姨看着手机里的照片,里面不少都是用老相机拍的,像素没那么高,看起来有些模糊不清,但却是她最宝贵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