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初的央国,铁路里程已经达到五万多公里,铁路线上跑的大多都是绿皮内燃火车,除了国产内燃机占了一小部分,其他份额大多来自于德国、美国、日本等地。
可随着国民经济活动的日益活跃,南来北往的人次,列车班次的数量,已经很难供应国内,因为生产所需造成的人员流动性的增长。
南来北往的流动人群,恰恰是国民经济持续增长的动力,此起彼伏,未来的央国铁路线逐年增长,一直到全球第一。
姚平湘所坐的这趟火车从海市出发,途经十八站后到达终点站-盛京站,从南到北全程大约一千五百公里。
所过之处,上车的乘客形形色色,从火车的车厢分布,就可以大致看出乘客的基本信息。
经济条件的限制,车厢里到处都挤满了背井离乡、脸上写满风霜的农民工。
他们大多都背着简单破旧的行李,拖家带口的在过道、车座底下蜷缩着。
人多的时候,甚至会偷偷跑到她们这种卧铺外的过道,与乘警来一场你追我赶的追逐。
火车缓缓的行驶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刚才停靠的是阜市站。
阜市是一个人口大市,人员流动性也大,从这站上来的乘客越来越多,人流渐渐的朝着她们软卧外的过道挤。
过道外的喧闹声渐起,下铺的阿姨直接把软卧的门关上。
不论是不是隔着门,此时的喧闹声,对于姚平湘来说,已经没有太多影响。
她半躺在上铺,神情专注的看着道家典藏-千穴引针。
这本道家修炼口诀,夹藏在张家老祖的笔记中,薄薄的十页纸,通篇毛笔撰写的繁体文字。
每一页都有简单的人体经脉穴位图,图上配着修炼口诀。
若不是她从小跟着爷爷通读繁体道典、古籍,并已引入元气,估计她此时也只能干瞪眼。
这本千穴引针,需要同时具备的条件非常苛刻,恰好的是,这些她全都具备,真的是时也命也。
所谓的千穴引针,其实就是控制穴位中,细如银丝的元气,打通人体三千穴位,达到天地贯通,万物互融。
自从她三关、三田穴相通后,她开始尝试着牵引元气,按照口诀方式融入三千穴位。
那一刻,千穴共振,万物星辰似乎融入身体血液。
她现在还能清晰的记起,当万物元气朝着自己涌入时,身体经脉的澎湃质感。
现在的她,经脉穴位充斥着牵引之力,人体五脏内府,历历在目,闭上眼,她可以清晰的感受血脉奔腾的速度,循环于五脏的能量。
神奇的是这本口诀,它不仅仅是修炼口诀,其根本竟然是,如何利用元气配合银针入穴,从而达到治病去除病灶。
现在,这本千穴引针已经融入血脉,她可以收放自如的感受,元气经过自己身体的每一处异状。
而目前,她最需要的,是熟练掌控元气牵引在身体穴位的前后顺序,以及未来可能需要面对的疑难杂症。
人体经脉穴位图把人体的各个器官,以心为主宰,分别对应脏、腑、形体和官窍形成的经脉轨迹各成一体,不同的病灶所用的针法,会根据个体经脉轨迹从而改变穴位的顺序。
姚平湘强大的记忆能力,能够让她很快的记住口诀中各种针法应对的病灶、以及走穴的顺序。
她脑海里随时都能构架人体穴位经脉图,现在唯一缺乏的就是元气与针法配合的熟练程度,这些是需要时间和经验的积累。
她闭着眼,火车上浓郁的气味,迫使她暂时封住了阿是穴,失灵的嗅觉让她不是特别适应,只能闭着眼,在脑海里不停的勾画穴位走势团,不停的演化印证。
精神世界中,她出针的速度越来越快,随着精神力的溢出,胸口佩戴的玉佩瞬间涌出暖流。
千针、千穴快到连成一条隐形的星光,与暖流汇合,砰,如璀璨般绚丽的星光涌出。
大量的元气汹涌而出,挤压着她的血液、五脏内府、骨髓细胞,直至整个人充满能量。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耳边突然传来下铺阿姨的指责声,她睁开眼放下手中的书,探身往下看。
她们软卧包间的推门已经被人拉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黑壮男人正往里挤,紧随其后还跟着两个黑瘦的小个子男人。
三人无视下铺阿姨的指责,直接把手里的编织袋堆到床尾处。
最后进来的小个子更是视若无睹,冲着门外喊:“爹、娘,到这间来坐。”
颜青气的羞红了脸,她看着无视自己执意闯入的陌生人,厉声斥责:“你们怎么回事,没听到我们说话吗?”
“大姐,外面人都满了,你们在床上,我们坐地下,影响不到你们。”
最后进来的那个皮肤黝黑,嘴上长着一颗黑痣的小个子男人,嬉皮笑脸的凑上前。
左芬拉着颜青让了让,板着脸:“那也不行,你们赶紧出去,要不然我们去叫乘警了。”
左芬和颜青都是盛京外经贸的工作人员,刚从海市参加展会出差回来。
她俩因为工作需要,经常往返于盛京与海市之间,类似于这种状况,她们也遇见过,不过每次都是作为旁观者,谁知道这次,竟然亲自参与。
不论如何,遇到这种事,绝对不能拖延,必须立刻阻止。
否则他们就会像个牛皮糖一样,赖在这间软卧不走了,甚至过分的,还可能会让你挪半个床铺让她靠靠。
最近几年火车上并不安全,经常会有偷窃、抢劫发生,左芬二人就越发警惕了。
“你这大妹子说话,怎么一点都不通人情世故。”一个身穿灰青色圆领大褂的老年妇女,背着一个麻袋进来。
“砰”的一声,圆领大褂的老妇人,仿若进入自家一般,把肩上背着的编织袋靠墙一扔,扶着腰、捶着肩膀。
“大妹子,你们看看我也一把年纪了,背着这么些东西,太重了,哪能折腾的起,你们就行个方便,让我们坐一会儿。”
圆领大褂老妇人龇着黄牙,耷拉着眼睛四处打量,没等颜青几人反应过来,朝着靠墙的编织袋一坐,脸朝着门外喊着。
“老头子,你在外面看什么,还不快进来,把包放好。”
门外一个背微驼,表情木讷的老头慢慢的挤了进来。
黑痣小个子男人,上前接过老头背上的包,往床铺中间走道一堆,抬头看着颜青她俩,一脸的赖皮:“大姐,我们就待一会,休息好就走。”
姚平湘第一次出门,第一次遇见这种类型的人,带着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这几个人。
门外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往里探头观察。
而刚才挤进来的几人,丝毫没有局促感,神色坦然的整理行李,姚平湘意识到,如果解决不好,今晚她们这间软卧肯定会很热闹。
“你们怎么回事,赶紧拿着东西出去。”
姚平湘对面上铺的中年男子,看着情形不对,连忙放下手中的报纸,从上铺翻下去,穿上鞋子,用脚踢着走道上的编织袋:“都是干什么的,赶紧拿走。”
中年男子姓常,全名常福兴,退伍军人出身,现在服务于宁城地方财政,这次去盛京参加财政系统培训。
刚才下面这一家人挤进来时,他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报纸,没反应过来。
这一疏忽,导致五个人带着大包小包,已经把他们这间软卧间挤的满满当当。
圆领大褂老妇人,看见常福兴毫不客气的踢着自家的东西,身体直接扑了过去。
她拍打着地发出撕裂的哭嚎声:“你这个男同志心怎么这么黑,让我们一家在这休息一会,怎么就碍着你了,出门在外,你们给我们穷人行个方便不好吗?”
这一下就拔高到道德品质上了,如果遇到那些好说话,脸皮薄的,估计也就会退让些。
常福兴看着地下干嚎的老妇人,可不惯着这种人。
他老家也在农村,以前在老家就见识过这种胡搅蛮缠的老人,如果现在因为哭嚎就退让,等会儿她就能得寸进尺,直接上铺。
这间软卧还有三个女同志,他对面的小姑娘还是个学生,晚上万一出个什么事,他一个人怎么阻止。
所以,他丝毫不动容,直接斥呵:“别在这嚎,要嚎出去嚎。”
“喂,别对着我娘喊,把我娘吓着了,可别怪我们兄弟三个不客气。”
姚平湘听声音,就知道是刚才靠在拐角处,高壮的那个男人。
从进来后,他就一直偷偷的观察她们。
估计是看到她们这间卧铺就一个中年男人,其他都是女人后,胆子逐渐放开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开始威吓。
常福兴看着凑到面前,比他高出一截面露凶相的壮年男子,心知这事不好了了,这一家子肯定经常干这种事,看来他们一家子今天是想赖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