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景辰宴惊鸿带到了江边的一座桥上。
站在桥上可以看到川流不息的车辆,看见骑着电车送外卖的外卖员,还有步履匆匆的行人和在桥下摆地摊的商贩。
风从江上吹来,带着潮气和湿气,吹的人脸冰凉冰凉的。
宴惊鸿望着远处的江面开口:“你带我俩这里做什么?”
“带你看人间疾苦。”
“人间疾苦?”宴惊鸿笑出声:“司先生跟我谈人间疾苦,不觉有点可笑吗?”
一个从出生起就生活在锦衣玉食之中的阔少爷,跟她谈人间疾苦。
司景辰无视宴惊鸿那一声带着嘲讽的笑,同样将视线放在远处,悠悠开口:“其实死亡并不可怕,活着的人煎熬。”
宴惊鸿转头看着司景辰。
这个男人长得是真好看,光是一个侧脸轮廓,也能让人看得痴迷。
沉默片刻,司景辰忽然转头看着宴惊鸿:“一个躺在床上连自主意识都没有的人,你觉得她或者是一种幸福吗?”
宴惊鸿直视着司景辰,反驳:“但是活着总比死了强。”
“那是其他人的想法,未必是她自己的想法。”
宴惊鸿觉得司景辰站着这里跟她讨论这些有些莫名其妙。
她是一个医生,她的信念她的职责是救人,哪怕有一线生机,也要把人给救回来。
他却跟她说有些死亡才是解脱。
这是当着她的面儿跟她唱起了反调!
“司先生,我没时间陪你在这里讨论生与死的问题,我回去了。”
说着,宴惊鸿就要转身。
“当年我大哥的氧气是我亲手拔掉的!”
司景辰的一句话,让宴惊鸿停住了动作。
司景辰双手撑在栏杆上,弓着身体,望着河对岸的灯火。
“当年我妈妈跟我哥出了车祸,我妈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严重的创伤,我哥全身的骨骼都被压碎,医生说我哥这辈子只能在床上度过,而且是个意识不甚清楚的废人,我妈器官受损严重,需要做很多次的移植手术,也许能活下来,也许不能。”
“我哥求我,让我跟医生说放弃治疗,我不答应,直到有一天,他竟然想到了咬舌自尽,医生说他没有一点求生意志,情况会越来越糟糕。”
“那天晚上也像现在这样,是个月朗星稀的晚上,她跟我说了很多话,最后还是求我给他一个痛快,他不想再受折磨,我答应了,我妈也没撑过去,跟我哥前后脚离开的。”
宴惊鸿定定地望着司景辰,心中除了震撼,隐隐的还有一丝心疼。
眼睁睁看着亲人在面前离去,那种心灵的创伤,是会追随一辈子的,而且,他哥的氧气最后还是他拔下来的。
“司景辰,都过去了。”
宴惊鸿的声音轻且柔,随着风飘进司景辰的耳朵里。
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司景辰直起身,很快收敛起自己身上的情绪,看着宴惊鸿,唇角带笑:“心里好受点了吗?”
宴惊鸿很惭愧。
司景辰为了安慰她,竟然自揭伤疤。
宴惊鸿点点头,“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情,我早就习惯了,我心情不好也是一时的,回家睡一觉就好了,其实你没必要……”
“宴惊鸿,陪我去喝一杯吧。”
宴惊鸿看着司景辰,犹豫了几秒就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