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都是在家里佣人的陪伴下长大的,他们一个忙于生意,一个忙于交际,给他的时间屈指可数。
当然他自己也很忙。
从小就被硬生生当做接班人培养,不仅要学各种知识、语言,甚至乐器都不是用来陶冶情操的,而是为了他能在各种比赛中得奖从而证实他有多优秀。
原本他还乐于做这些事,因为能看到母亲笑,听到父亲难得的夸奖,后来他逐渐长大,明白那些东西毫无意义。
他做到这些永远是理所应当。
直到有一年他突然恢复了些许记忆,只因另一头的月龙吟想起了他,他开始寻找,他的人生目标再也不是达成一项又一项计划,而是找到月龙吟,与她相守这一生。
所以对他的父母来说,这简直不可思议,从小他就是个优秀且执行力惊人的孩子,从不会令他们操心,现在这突然的转变实在令他们大失所望。
他跟袁天行也好久没说过话了,自从他想从袁氏分割出去,倒不是长大了翅膀硬了,他所要分割的一切都是自己亲手打下的江山。
他会运作得很好,他还有爱人要照顾。
自从袁天行查出肝病,袁琛就搁置了这个计划,甚至将自己的大部分肝脏移植给自己的父亲。
当然,就算没出这些事,袁琛也会毅然决然那么做,那是他的父亲。
他独自走进别墅,袁天行已经换了一身睡袍,悠然地喝着茶,见到他丝毫不惊讶。
“父亲…”袁琛率先开口道,“有件事我想问您。”
“你没事了?”袁天行头也没抬,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抿了一口茶划着手里的电脑屏幕。
“嗯。”
“没事就好,来,坐吧。”
“父亲,我想问您,我的朋友呢?从o山来的…”
袁天行抬头打断他,“过了明天,明天我就把他放了,还给你。”
“……”袁琛忆起洛霆川说的,鸡鸣时分,大罗神仙难救。
他怎么可能等到明天。
他径自起身,环顾四周,见地下室门口安保多了些。
打算走过去看看。
“你想不想我活着?”
“……”
“t国的法师已经来了,我原本也不信这些,不过,不妨一试。”
“父亲,您要做什么?”
“跟他做笔交易。”
“……”
“或许,我还能再活五十年。”
“!”
“怎么?你不想我活着?”
“……”
“这些年集团交给你确实发展得很好,小琛,你很能干,但能干不是用来对付你自己的父亲的。”
“我没有…”
“既然没有,你就出去吧,这里的一切都与你无关,还有那算是你什么朋友,你应该明白,什么叫作利益权衡。”
“父亲,我不知道您究竟要做什么,但今夜人我必须带走。”袁琛语气决绝。
“那你就是弃我于不顾了,小琛,你果然还是要令我失望。”
“父亲,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为你去做,唯独他不可以。”
“哦?那我叫你处理好跟那个女人的关系你处理了吗?为了这个女人,你丢下集团多少重大决策不顾,跑到y国待了那么久,你考虑过袁氏吗?考虑过你的父母吗?把你培养至此就是为了今日的背叛?”
“我没有背叛过你们,更没有丢下过集团。”
“你知道袁氏的江山打下来有多么不易吗?经历了几代人的辛苦,你不过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包括生命。”
“……”
“你可以去找那个女人,你母亲给你安排的婚事也可以不顾,你尽可能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不会再管你。”
“……”
“但是今天,人你带不走。”
“……”袁琛没有说话,而是朝着地下室走去。
门口的安保踌躇着不敢拦下他,袁天行也微一挥手,一副由他去的样子。
地下室内灯火通明,随安被无数根红线绑着身子半挂着,像个提线木偶一般。
他面容沉静,闭着双眼就像是沉睡了。
t国来的法师满脸画着诡异的油彩,穿着不伦不类、色彩鲜艳图案繁复的法袍,盘腿坐在随安对面的地上,底下不知是用血还是油彩画着一个扭曲的图案,像是个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