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的天气十分炎热,青叶总是等荣沉齐睡着以后偷偷溜到王府后花园消暑,那里有一池活水,从流经东京的汴水引来,在花园里兜兜转转又重新流回汴水,青叶常常坐在水旁脱了鞋袜,让清凉的池水去除她的闷热。
这一夜更是异常闷热,青叶走到小门边上已经出了一身的汗,这样的天气大约很快会有一场大雨,她刚要跨过小门听到花园里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她急忙躲到一旁,小心地探出脑袋想看看是什么人半夜在这里私会,说不定是四公子身边的宝珠,听闻她和马房的齐大哥早就看对了眼情投意合。
可看身形却像是两个男人,离得太远实在听不清楚,青叶弓着身子一步步从小门挪了进去,好在花园里有很多半人高的奇花异草,只要她不抬头以那两个人站的方位应该是看不到自己。
“虽是我偶然得知,不过想来也是上天的安排。”
“公子福泽深厚一定能事事如愿。”
“那我便等猎物上钩。”
听声音既像荣沉远又像荣沉安,他们兄弟的声音十分相像,青叶并不能确定究竟是谁,她趴在地上稍稍探出头,看到一个人在墙角拉拽一些花草,那个位置她记得是放了几盆红色的花,仿佛是龙爪花,他们深更半夜难道就是为了偷花?突然青叶身边的草地发出啪嗒一声,两个人警惕地看向这边,没等他们上前寻找,啪嗒声响成了一片,天空顿时下起了倾盆大雨。青叶在雨帘下依稀看到一个人将什么东西揣进怀里翻墙而出,另一个人抱头跑出了花园。
雨声太大,青叶无法判断那人走了多远,只能趴在花草中静静等待,直到她认为安全的时候她爬了出来,看了看四下无人便走到墙角,发现少了两株龙爪花,她实在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人里应外合只是为了两株花,难道这花暗藏玄机?她来回摆动着花盆,又将花盆搬起来去摸盆地的土地,也没发现机关暗道。
雨停了,青叶的头上再没有雨水砸落,她仰头一看,荣沉齐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后,手中的伞大半撑在她的头上。
“你怎么在这?”青叶急忙起身把伞推给他。
“想看看你在搞什么阴谋。”其实荣沉齐一直都知道青叶半夜溜出去,他起先还跟过几回,发现她只是独自在后花园戏水便也不管她,方才听到雨声怕她淋了雨才匆匆出来找她。
“我没有,”青叶四处看看,“雨太大了我们回去再说。”
青叶浑身都湿透了好在并不冷,她换好衣服坐到床边,摆弄着同样湿透的头发说,“我方才在后花园见到两个人,一个认不出是谁,另一个听声音像大公子和二公子其中一个。”
“他们说了什么?”
“刚开始说了很多可是我没听到,我只听到上天安排福泽深厚猎物上钩,接着就下起了雨,一个跳墙走了,另一个朝前院去了。”
荣沉齐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两句话可能代表什么,上天会安排什么,天上掉猎物吗?不好,难道他们打的是围猎的主意?难道他们想趁圣上出宫行刺圣上!
“除了这些还听到什么,你再仔细想想。”荣沉齐的神情变得极为严肃。
“没有,别的什么都没有,不过翻墙出去的人带走了两株龙爪花。”
“龙爪花?”荣沉齐有些不解,他从来没注意过花园里的花,也不知道这龙爪花长得是何模样,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要是他的兄长作死去行刺皇上那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他一定要想办法阻止。
可该怎么做呢,直接禀告父王?可除了一张嘴他无凭无据,这事又不能跟外人说,他忽然盯着青叶,为什么偏偏是她看到了,会不会这是她给自己设的圈套。
“我以为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青叶有些难过,“原来你还是怀疑我。”
“我一早便说过,除非你说清自己的来历身份,否则你叫我怎么信你?”
“我对天发誓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明日我出去找一些花匠打听打听龙爪花有什么来历,不管他们想干什么,龙爪花一定很关键。”
“不光要问花匠,还要找几个大夫问问。”
“那花可能有毒吗?”青叶脑子里浮现出长戌的身影,难道这里也有长戌,他又要故技重施给人下毒了吗。
“以防万一,”荣沉齐仿佛突然想到什么又说,“也让大夫给你把把脉,这些日子你睡的时辰越来越少,以后不要半夜跑出去了。”
第二日青叶乔装一番给京城里几个富户送货,趁没人注意时找到各府的花匠假意拜师套了他们的话,接着又到几个医馆去看病,称自己误食了龙爪花不知此花有没有毒,忙碌了一整天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荣沉齐在书房不安地来回踱步,眼见天色已晚却仍不见青叶归来,一桌子的饭菜早已凉透,小川站在房外观察着荣沉齐的脸色,也不知该不该热一下饭菜,忽然看到青叶回来仿佛看到救星一般。
青叶看懂了小川的神情,带着他一起进屋,“公子还没用膳么?”她假意摸了摸汤碗,“都凉透了,再去热热。”
荣沉齐听到她的声音,眼角露着喜色,不耐烦地让小川手脚麻利些赶紧出去。
“怎么样,打听到了吗?”
“龙爪花又叫曼珠沙华,南吴境内多有此花,此花根茎有毒,服用后会使人进入迷幻的状态,我在别的府上也见到了龙爪花,不过花匠们不知道此花有毒只是用来装点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