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万斯年不知道老万说的特殊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自己老是遇到死灵。有好几次都险些丧命。后来慢慢长大了他才知道，宜年跟妈妈走了其实也是好事，不然跟自己待在一起，他们说不定也会跟老万一样，因为自己而死。

不过刚刚看到宜年没事，他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面对死灵会大哭的小男孩。反观自己，还是这个样子。

其实万斯年一直都不敢承认，他和宜年之间的距离或许并不是仅仅因为分别。老万看着老实忠厚，其实他心里也有自己的坚持。向清卓当年在他残疾之后选择离他而去，他虽然不怨恨，但也为自己争一口气。带着万斯年搬了家，不再联系。

万斯年并不怨恨向清卓，一点也不，但他也不愿意对不起老万。宜年也是，那个叫做伊佐次雄树的男人肯定对他也好，他走的时候才七岁，恐怕早已把他当做了自己真正的父亲。

这件事里，似乎谁都没做错。或许万斯年无法原谅的，只是那个被老万救下的自己。

外面的太阳很大，医院的走廊人来人往。宜年坐在椅子上晒太阳，晒了一会儿起身打算上楼，却在半路上碰到了知希和闻人。

“您好。”宜年连忙跟知希问好。知希看了看他，眼下有乌青，一看就是没睡好。

“你一直在医院吗？”

“嗯，我怕他出什么事，就没回去。”

说到这个，知希问他：“怎么样，你们的关系缓和些了吗？”宜年摇摇头，知希又说：“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我会找人看着的。”

“没事的，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别把身体熬垮了。你就算一直在这守着，他也不会早点醒来。”

宜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能一直看着，我会安心点。对了，一直都没来得及好好谢谢您。感谢您一直照顾他。”

“我什么也没做。”

宜年摇摇头：“您做的比谁都好，所以他才会相信您。”

其实宜年也只不过跟万斯年一样的年纪，但他很懂事，性格又温和，让人看了就喜欢。知希又说：“我上次带斯年他，并不是要故意针对你母亲，我只是想让斯年知道，除了亲人之外，他还有依靠，并不是孤身一人。”

“我知道的。”宜年赶紧说，“我们也没有怪您的意思。感谢您还来不及呢，有您这样的老师，我们也为他感到高兴。”

“你先去休息吧，我去看看。”

“好的。”

知希推开门的时候，看到万斯年坐在床上已经醒了，就是不知道在发呆想什么。

“感觉怎么样？”

“还好。”

病房里很安静，闻人笑着说：“下次不带你吃烧烤了。”

“那这么说，你得赔我钱。”

“你小子怎么变滑头了，该不会是跟主席学的吧？”

“你怎么还没被开除。”

闻人笑了笑，跟知希说：“你的小弟已经容不下我了。”

知希没理会他俩胡闹，拉开凳子坐下，又说：“你弟弟昨晚上守了你一晚上，觉都没睡。”听到这话，万斯年有点意外，知希又说：“我刚刚在楼下碰到他，聊了几句。”

闻人看到万斯年沉默了，自觉地带上门出去了。他走后，万斯年才抬起头问知希：“他没事吧？”

“没什么事，我听秋阳说了你们的事。看样子你们的关系并没有缓和。”

万斯年沉默了几秒，问知希：“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过分。”

“很多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上一辈有上一辈的恩怨，但他只是把你当成哥哥。”

这话让万斯年想起小时候，宜年总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叫哥哥的样子。明明只是晚出生了一分钟，但是他却是个爱哭鬼。知希又说：“你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没有亲人，你还有我。没有我。你也还有自己的亲人。”

听到这话，万斯年的眼眶突然有点湿润。从孤身一人提着行李箱漂洋过海再到今天。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但却在悄然之中发生了很多变化。

“知希，我想去看看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