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商队的伙计都在这儿了,只是……怎么不见李少东家?难道他被妖怪给劫走了?”
“子明啊,哪有什么李少东家,那是善不实。”
“可是我少时先生,善识善不欺?”
“化名而已,不可一概而论。善公子已足而立。善欺却是个死人,他死那年,才二十有六。”
“所以……鳝湖村那个并非我少时先生?”
“仅是肉身皮相。”
“如此说来,他和那妖怪是一伙儿的?”
“不完全是。”
初见善不实,要追溯到五年前秋末。
新羊夜雨洪雷,山郊大火,山窝里避世桃源平遭横祸,山民有千余众,一半俱葬身火海,火势熊熊,经久不衰,大有燎原之向。一褴褛道人途经此地,回首望山,绿焰森森,野鬼横行。
那鬼生得白净,长衣素裹,雪袖翻飞,横抱一焦糊女尸,踱出火海,扬长而去。
道人开坛做法求了场瓢泼大雨,又穿戴火雨,深入山坳。奈何山火随星夜长明,已将天晓,道人苦寻三日,终究没留得半个活口。
夜晚坐在山墟里四望,尽是满目疮痍,信手拈来三枚铜子,施然做卜,灰暗的眼底又浮出新月。
还有活口!
为这一个活口,道人昼夜不休把山翻了个遍,就差没有掘地三尺,他终于站在了一个土坑外面,一步之遥,近在咫尺,他伸伸手,却眼前一黑,脑袋一沉,径直扑倒下去。
他是被烧鸡叫醒的,连同肚皮也咕噜噜醒来,发表意见,他是该吃点东西了,定睛一看,不远处就有一只烤好的整鸡,香味顺着细风飘过来,勾得人馋虫作祟。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道士满身泥渍的站起来,挪动他沾满泥巴的脚,伸出一双破手,三番犹豫,拿过烤鸡。
喉结痛苦地滚了两滚,终于发出第一句话来:“有人吗?谁的鸡?”
“还要吗?”
“不要我吃了?”
“我真吃了?”
他果真吃了个干干净净,连骨头都嚼碎了咽进去裹腹。焦黑的老树窸窸窣窣,甚至长出来新的黑发,道人眼明手快,当即拾一粒石子飞将过去,只听“嗷”地一声,一男童从后摔出,形容只岁的样子,看见道人,十分生气:“你干什么!”
“我看你鬼鬼祟祟地躲在树后,不知是何居心,所以激你出来,咱们有话直说。”
“真是好人没好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