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愔却笑了,笑的有些森然。
“当然不对劲了,韦族长估计已经在等着本殿下了。让开吧,跟本殿下进去看看,看看这位韦族长,能不能给本殿下一个满意的交代?
若是不能,今晚的韦府,免不了,要大开杀戒了。”
李愔笑着说完,迈开小短腿,走进韦府。
杨榆和王文虎紧跟其后,护卫在左右。曹绍也是一挥手,留下十名武士把手门口,剩下的人也保持着队形,哗啦啦的跟了进去。
韦府的大门,无人站岗;一进大门就是个前院,依旧空无一人;
可李愔不急,他越过前堂,像是逛风景一般,漫步走进正院。
果然,一踏入正院,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那种腥甜的味道,立刻熏得李愔捂住鼻子后退一步。
在月光和灯笼的映照下,一排排的尸体,整齐的摆在正院道路的两侧,流出鲜血已经浸湿了泥土,甚至汇聚成一道小河,流到路中间。
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着猩红的光芒。
道路的最中间,正恭敬的跪着一个人,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看面相,依稀有韦侧妃的几分样子,李愔明白,这就是韦氏族长韦圆成了。
李愔踏下台阶,闲庭信步的走过去,靴子踏进血泊中,发出啪啪的声音,溅起一小片一小片的血花,甚至有几滴血溅到李愔的裤腿上,印上一滴滴的血印子。
李愔就这么一直走到韦圆成面前。
“韦族长这是在向本殿下赔罪吗?”李愔的声音稚嫩且平静。
韦圆成晃了晃身子,抬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仿佛和李愔是多年未见的好友。
“对呀,人做错了事,就得挨罚。”他伸手一指,划过地上的尸体,可惜的说道:
“这二十六具黑衣尸体,是我韦家培养了十多年的死士,也是昨晚冒犯殿下印书局的那些杀手。
我让他们自尽了,给殿下你,赔罪”。
李愔没有说话,继续看着韦圆成。
韦圆成笑了笑,又一指身边一个管家服饰的尸体,“我的管家,也是策划火烧印书局这件事的人。
他父亲伺候了我二十年了。可惜,他不行,不如他父亲那般聪明和忠心。”
李愔点点头,好奇的问道:“那王珪的三儿子和王家管家呢?”
“那王家管家是我的人”,韦圆成很干脆的给李愔解了疑惑,并没有提到王珪三儿子的事情。
韦圆成不说,李愔也能猜到,王珪的儿子是被弄死后,假装成上吊自杀的。
“可惜了”,李愔撇撇嘴,“王珪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找你拼命。”
韦圆成摇摇头,“他不会”。
“为什么?”
“王珪是太原王氏在朝中的头面代表人物,世家不会那么冲动。”
李愔点点头,说道:“明白,你韦圆成也是韦家族长,你比本殿下懂。”
韦圆成又笑了笑,还是保持着双膝跪地的姿态,没说话。
“本殿下还有一个疑问”,李愔说道:“你为什么要烧本殿下的印书局呢?你的女儿是我父亲的侧妃,你韦家应该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韦圆成裂开嘴,盯住了李愔的眼睛,说道:
“因为我韦家,也是世家啊。”
李愔和韦圆成,一大一小两双眼睛就这么对视着,空气似乎陷入了停滞状态。
这时,曹绍慢慢的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缓缓拔出刀,然后绕到了韦圆成的身后,举刀。
韦圆成却根本没有在乎曹绍的行为,他就这么盯着李愔,似乎笃定李愔不会杀他。
李愔突然站直,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最后摇摇头,说道:
“不是你,你不配。”
什么?杨榆、曹绍和王文虎都愣住了,就连韦圆成也露出了一丝惊诧和慌张。
韦圆成强笑道:“小殿下是什么意思?我堂堂的韦氏一族的族长,有什么不配的。”
“你们这些老狐狸呀,总是藏着噎着”,李愔说道:
“本殿下说你不配,那就是不配。”
“烧本殿下的印书局,杀本殿下的人,又诬陷给太原王氏,借本殿下的手打击世家势力。这盘大棋,不是你这个下跪之人,能想出来的。”
李愔在‘下跪’这两个字上加重鼻音。
一个被人逼着下跪的人,有什么资格当幕后旗手?
绕过韦圆成,李愔继续朝正屋走去,如果他猜的没错,这真正的幕后之人,应该在这正屋里,等着他李愔的吧。
“殿下”,韦圆成在身后焦急喊道:“我劝你不要进去,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李愔脚步停了一下,摆摆手,让杨榆王文虎他们退远点。
杨榆和王文虎,还有曹绍,虽然眼中担忧,却还是听话的后退十步,不再靠近那间正屋。
李愔走到正屋门前,推门跨入,又随手关上了门,挡住了身后的视线。
抬头,只见屋内的书桌上,点着一盏灯,一个极其熟悉的中年人手里捏着一枚棋子,正饶有兴致的看向李愔。
“愔儿,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李愔面露苦涩,缓缓的,下跪行礼,声音也变得艰难:“父亲,果然是你”。
李世民点点头,他的脚边,正放着那遗失的九套活字印刷模板。
(本章完)